水下一条白线直奔而去,不过盏茶工夫,水面冒起大团血花,一圈圈红漪向四面扩散开去,蓦地,“水鬼”钻出水面又是一阵大笑,身旁浮起七八具军士尸体。
蓬船上,眼见高衙内被擒,鲁智深奋起禅杖,就准备砸烂他的狗头,却被西门庆伸手阻住,道:“大哥不可鲁莽,此处已被团团包围,杀了这狗东西容易,你我兄弟却难脱身,且将他做个人质!”
鲁智深顿觉有理,岂能因私仇而连累众家兄弟。一旁,武松揪住高衙内,左左右右一阵大耳刮子将他扇醒过来。
高衙内脸被扇得猪头一般,刚要开口说话,鲁智深到底气不过,抬腿一脚正中脖颈,又将他踢晕过去。
张顺凫水而回,手中又抓了一人,正是方才落水的翠衣女子。眼见她双眼紧闭,却仍掩不住绝色容颜。
武松伸手探她鼻息,惊叫道:“此女溺损了!”
众人一阵惋惜,再看此女,真个是金明池玉损,宝鉴夏花残,花容倒卧,犹如西苑芍药风雨催;檀口无言,又似南海观音入定来。
西门庆俯下身,将李师师仰面放正,一把扯开翠衣罗衫,双手抚上两座峰峦,上下其手急急按压起来。
乌篷船里众人骇然,武松急道:“哥哥,为何……为何如此腌臜?”
西门庆打断他的话,急叫道:“体温尚存,或有一用”,说罢,又急急俯下身去一口吻住她樱唇,挨挨擦擦,吸吸吐吐,犹如猴儿咬住桃儿般再不分开。
众人看得面红耳赤,但谁敢数落主公西门庆?心里都道他是见色起意,情不自禁……鲁智深却再也看不下去,高高举起水磨禅杖,大喝道:“二弟快快住嘴,不然我认得你是兄弟,我手中禅杖可不认你这兄弟!”
西门庆不管不顾,附身一刻不停。
鲁智深“哇呀呀”暴喝一声,就要砸下手中禅杖。
只听“嗯咛”一声,女子竟缓缓睁开俏眼,眼见受人轻薄,举起凝脂般的手直抽过来。
西门庆一把攥住她手腕,道:“姑娘莫怪,事出紧急,但总算把你从鬼门关上抢回来了!”
鲁智深等人心道,此举原来救人,只是这法子忒也……。
西门庆脱下外袍,罩在女子身上,道:“人命关天,小可岂能见死不救?此举是按医圣张仲景《金匮要略》所载,遇自缢溺水而体温尚存者,应迅疾安卧,手按据胸上动之,如此一炊顷,气从口出,呼吸眼开……”
鲁智深悔得一拍脑门,道:“二弟,洒家错怪你了。”
翠衣女子俏脸一红,抿了抿樱唇,意思是《金匮要略》只记载按压胸腹,你却亲我双唇做什么?
西门庆接着道:“娘子莫怪,小可读书颇杂,药王孙思邈在《备急千金要方》中也曾记载,对溺水昏厥者需以竹管度口,吞吐用气、循环不休,或能救人。娘子勿怪,急切间哪里去寻竹管,只好抛开俗礼,唐突冒犯了。”
水边捕头、军士越聚越多,眼见形势越来越危急。花荣等人也都慌了神,难道为这一个高衙内,众人都赔上性命不成?
高衙内悠悠转醒,望了望湖岸大笑道:“速速放了本衙内,我也不为难你等,咱们两清如何?哈哈!”
西门庆略一思索,对一旁鲁智深耳语几句,鲁智深似不情愿般探手入怀,摩挲几下,取出一颗黑色药丸。
西门庆单手捏住高衙内脸颊,鲁智深顺势将黑丸塞入他口中,顺势一捋咽喉,将药丸送入高衙内腹中。
“咳咳”,高衙内怒道:“你们给爷爷吃了什么?”
西门庆笑道:“毒药罢了,一昼夜即发作,发作时七窍流血苦不堪言。”
高衙内大惊,方才药丸入口又苦又臭,想来定是毒药。西门庆又道:“我等只图钱财不图伤人,明日一早,我等自会寻上高俅府邸送去解药,你备好一万两银子就是。待会上岸,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高衙内脸色煞白,点头如小鸡啄米。
众人面面相觑,心道:“还能这么玩?鲁智深随身还备有这等毒药?”
西门庆命张顺摇橹靠岸,篷船靠岸时,早有军士、捕头持弩逼将上来。
“散开,散开,放下弩箭,一帮蠢货!”高衙内大叫:“这些都是我兄弟,耍耍就是。”
西门庆漫不经心答应下来,转头对翠衣女子道:“娘子请先走,今日唐突,还望海涵。”
翠衣女子一笑,道:“小女子名叫李师师,多谢官人救命大恩,可否掀开面具一观?”随即又摆摆手,只说不看也罢,移步自去了。
殊不知,她这一去,与西门庆再见时,西门庆早已脱胎换骨。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有分教:
不羡鸳鸯不羡仙,只羡押司每一天。
救花何须守俗礼,乌篷船里戏貂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