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西门庆躬身答应,管家掀起门帘,西门庆入了蔡京书房。
蔡京为何召西门庆入书房,说穿了,他一生工于心计,朝中与童贯、王黼、李之纯等朝臣明争暗斗,只有寄情于书法时方能身心愉悦,偶见西门庆挽救了一幅废扇,心情大好,是以召见赐茶。
蔡璇亲自倒上一杯茶来,蔡京撕开信件,一目十行读了读,其子蔡九在信中除了请安等等,还特意提到押运生辰纲之人武艺精熟,曾在江州城外独败梁山数名大将。
蔡京能成一国之相,也是爱才之人,不过若西门庆只是个莽汉,同样入不了他的法眼。
西门庆抬眼望去,见书房内陈列悬挂字幅若干。但见笔墨多以斜切尖锋入纸,行笔力道丰沛,笔画瘦硬端庄,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大家风范。不过他是何人?心头也只是略加欣赏罢了。
蔡京略略问了几句江州梁山劫法场之事,西门庆如实回答。蔡京问道:“听闻宋江在浔阳楼上提了反诗,你可记得?”
西门庆道:“记得。”
蔡京指指书案,道:“写来一观。”
蔡京为何不要西门庆说出来,而要他写出来,他这是要看一看西门庆的书法优劣。在他看来,眼前之人虽有蔡九引荐,但若是文笔粗劣,仍入不得法眼,赏些金银也就打发了。
西门庆躬身应允,提起笔来,悬腕写出“自幼曾攻经史,长成亦有权谋,……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
蔡京越看越惊,眼前之人所书筋骨俱全,姿态奇逸,笔墨藏锋处自有一股金戈铁马之气。
蔡京本是书法大家,对西门庆好感顿生,又问起他在江州城外独败数员梁山大将之事,西门庆仍据实回答,一一讲述。
蔡璇在一旁听得入神,笑道:“爹爹,方才大刀关胜也来送上寿礼,你说这二人谁更厉害些?”
蔡京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接过西门庆手中折扇,盖了一方小印又交还给他,端起茶来。
西门庆自知端茶送客的规矩,当下起身辞出。
出得相府,西门庆与众人寻了家客栈入住,汴京繁华,众人都想耍乐几日。
西门庆算算时日,距八月东平府乡试应考还有些时日,小住几日自然无妨。
次日鲁智深一早来叫西门庆和武松,说要去见见故人。西门庆交代花荣等人自去玩乐,只是不要惹事。
花荣等人自去了,鲁智深带着西门庆和武松直奔大相国寺,却见寺后菜园已经荒废,就连当年倒拔垂杨柳时的树坑也被填平。
鲁智深与林冲关系极好,一路打听直奔林娘子家,却见宅院荒废,听闻林娘子半年前被高衙内逼迫,已悬梁自尽,林冲的岳父遭受这场大难,也忧愤而亡,使女锦儿也不知所踪。
鲁智深仰天长叹,武松也垂下泪来,两人痛骂世道昏暗豺狼当道。
西门庆唏嘘不已,他在金堤河畔见过林冲身手,心道他一身绝顶艺业却落得个家破人亡,忒也窝囊。
三人回到客栈,却见一名军卒前来传话,蔡相相召,请西门庆明日一早,前往城外校场。
西门庆不知何意。次日一早早有军卒前来客栈,引着他来到城外校场。
蔡京民间名声太差,鲁智深和武松等人不放心,各自骑马相随,若有不利,这七人就算千军万马也敢一战。
校场外,武松等人被军卒拦住,西门庆只身入内。到得校场中,许多官员站立场前高台,蔡京曲领大袖与一人共同居中而坐。
此人伟岸壮观,腮下长着十多根胡须,皮骨劲如钢铁,正是枢密使童贯。
蔡京与童贯站起身来,扫视校场,但见台下指挥使、团练使、正制使、统领使、牙将、校尉、副牌军顶盔贯甲分列左右,数千军马各挺刀枪肃立,真个兵马整齐,校场里面谁敢高声。
日升三竿,团练使发了三通画角,棋牌军打了三通擂鼓。将台上面竖起一面净平旗来,前后五军一齐整肃。将台上把一面引军红旗磨动,只见鼓声响处,五百军列成两阵,各执器械在手。
军卒引着西门庆站在台下一侧。只听传令兵大叫:“蔡相有令,即日盗贼猖狂,国家用人之际,今日校场比武,胜者可拜先锋剿灭梁山,他日立功另计。”
西门庆立在高台下,心中暗道:“今日原来是选将,待要剿梁山!”
却见擂鼓响起,却见两匹健马冲出,两名武将顶盔贯甲各挺长枪斗在一起,一阵乒乒乓乓,一将臂膀中枪败下阵来。
又有一将冲出,与胜将斗在一处,翻翻滚滚许久不分胜负。
西门庆看着眼前争斗,心中暗道,不过一群土鸡瓦犬尔。
蓦地,一将暴喝冲出,但见马上人堂堂八尺身躯,细细三柳髭髯,两眉入鬓,凤眼朝天,手中一把大刀,宛如战神一般。
来人大喝:“你二人休要争斗,一齐与我关胜比试就是。”
西门庆心道:“关胜?此人长相与关羽道有几分相似,不知本事如何?”
两将罢手,齐挺兵刃与关胜战作一团,只听噼噼啪啪一阵砍杀,二将俱被砍翻下马来,却都是刀背所击并无损伤,两人抱拳谢道:“多谢关巡检手下留情。”
关胜大叫:“还有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