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明咳了一阵儿，又喝了两口水，也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缓过了那口气。

接过缘缘递给他的纸巾，擦了擦嘴巴鼻涕，顺手把眼角残余的泪水擦掉，嘴里还不停地给心言说着歉意的话。

心言通过和成明半天的接触，也理解成明的反应，成明的内心在最近一段时间饱受煎熬，以致表面的稳重平静就像是薄薄的蛋壳，一粒石子轻轻一碰——

就碎了！

就和网上的快递小哥，吉祥三宝（保安、保洁、保姆）因一件小事儿触动，不分场合，甚至是大庭广众之下崩溃大哭一样。

成明心里的煎熬无处诉说！

两口子父母都在老家，见面的时间本来就不多，平常打个电话，双方都是相互善意的欺骗——

报喜不报忧。

双方父母连凑带借的帮着在城里安了家，满怀欣慰地想着孩子有出息了，在城里有工作，有房有车，过上了好日子。

想着成明两口子负担重，养房养孩子还要养车。

两边四个老人，哪能照顾得过来？

只要我们老的把自己照顾好了，将来别拖累孩子，也就相当于给孩子减轻负担了！

有个头疼脑热的根本就不和成明两口子说，对付着吃点儿小药，挺一挺就过去了。

成明就更不能和父母说忧了。

上大学、成家，进城快十四年了，花了父母三十多万。

那是父母省吃俭用，脸朝黄土背朝天的三十多万啊！

几乎是父母所有的积蓄了，至今还欠着外债。

自己几乎就没给过父母钱。

只要回老家，父母看着自己带的礼物，眼里是又欣慰、又心疼。

到现在自己还没能够把自己的小家过好。

所以这几年老是借口工作忙，不怎么回家。

其实是心里愧疚，不敢回家。

赶上职业危机这种大事，怎么和父母说？

说什么？

说了又有什么用呢？

除了能让父母睡不着觉，跟着上火，还能干什么？

成明心里的苦，和妻子淑清不能说！

作为一个大学本科毕业，父母帮着成了家、买了房，四肢健全，年富力强的爷们儿——

为了自尊——

为了面子——

也不能说！

能告诉妻子说：

“我养不起你和孩子——

养不起家了吗！”

能说：

“我太累了——

我快承受不了了吗？”

能说：

“网约车干不了了——

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能说：

“找工作每月最多4千块——

养不起孩子还不了贷！”

能说：

“做生意——

既没经验又没本钱——

万一赔了再背上债么！”

什么也不能说！

只能心里憋着！

成明每天接触20个左右的乘客，更不可能说！

和乘客之间——

茫茫人海——

有缘一闪的相逢！

虽然同车相伴——

终究只是路人！

或许他朝再见——

也是相顾漠然！

恰似独飞孤雁——

月已升起——

未知何处能眠！

心里的苦——

源于焦虑——

盛于孤独！

心言安抚着成明坐下，又给成明倒了杯啤酒。

心里想着——

明道咨询的转型方向是对的！

我们就是要想方设法——

让京保那92.62%的其他人群拥有产业，成为民族品牌的股东！

看看这孩子，苦成啥样了。

还有多少这样的孩子，和成明一样表面光鲜让人看着挺好，却背负生活的重担，身处困境啊！

羊粪蛋儿——

表面光！

一点一点来，就从成明开始！

“兄弟！

来！

顺过气儿就好了——

再喝一杯压压。”

“不好意思啊言哥——

压力有点儿大——

没控制住——

让您见笑了。”

成明说着，接过酒杯，喝了一口。

“谁还没有个马高镫短的时候——

天上飘来五个字：

「那都不叫事儿！」

咱哥俩继续聊聊AI——

聊聊咱们的意识觉醒大计！”

心言连安慰再逗着成明说。

“您就别再逗我了，刚才我也想明白了——

就算我的意识真是跨界来的神念——

觉醒了也还是草根！”

成明自嘲也是认命的应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