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长生一路向西,走了月余,来到了江陵城。途中他早已习惯了自己老者的身份,一度还想改名换姓以避通缉,后想来天下同名者甚多,也不再忌讳,一路投宿客栈倒也无事。自从张阁老被冤,江陵城已不似往日模样,过去熙攘张府现已一片潦倒。崔长生敲开张府大门,只有一个老管家,说明来意后,管家告诉了张阁老墓地,便送崔长生出来了。崔长生依着管家所指方位,沿途打听,来到了墓地前。原本豪华的陵墓,此时已被搬空,墓地的土丘像是新填的,圣上不知为何,竟将张阁老鞭尸再葬。
崔长生一生敬佩张阁老为人,此次前来拜祭,也望张阁老冥冥中保佑他所愿得偿,当即下跪磕头。天色已晚,崔长生也不忌讳,在墓地旁搭了个帐篷,准备将歇一晚。
歇至半夜,崔长生听到坟前哭声,隐隐约约像个孩童。他摸着黑绕到墓后,看见一个孩童正跪在张阁老坟前抽泣。那孩童身材清瘦,面庞倒是有些阁老的影子,崔长生暗想,莫不是阁老后人?崔长生正欲相见,突然听到孩童身后有一老者说道:“去了罢,静修。你父亲不在了,你家哥哥们也都罢官了,你这一孩童活在这乱世,只能平白受苦。不如今日随你爹爹去了罢!”崔长生听得明白,那正是今日张府老管家的声音。
孩童不住地啜泣:“老管事,平时府中带你不薄,今日家中遭难,不求管事为我父亲平冤,可您老怎的落井下石,要置我于死地?”
老管事道:“哼,时到今日,我也不妨告诉你这娃娃。你爹爹和那冯宝太监得罪了九龙会,今日对你斩草除根,那是九龙会的旨意,我也只是当差办事。今日你不死,明天死的就是我全家!”说罢,老管事抽出一把匕首,向那孩童刺去。
崔长生见状,大喝一声,拔出长生剑一跃而起,只听咔得一声,老管家倒在孩童身后,手中匕首连同一只手掌已掉落在地。那老管家嗷嗷嚎叫,崔长生也不理会,一脚踢开匕首,护住那孩童,才说:“好个下贱的奴才,主人蒙难,你却落井下石。是谁派你来的?九龙会是什么人?”
那管家见是白天来府的老头,也不答应,只是哀嚎。这时,坟旁树上传来一阵笑声:“哈哈哈,崔主事咱们又见面啦!不是兄弟说你,你这样问,就是问到他死了也问不出答案。”说罢,树上之人腾空一跃,来到坟前,正是那小乞丐李如龙。
李如龙打量了一番老管家,又看了一眼那孩童,说道:“小孩,你到你爹爹坟后去。这里的事莫要多看,怕你得了梦魇。”那孩童早已吓得站不起身,崔长生将它抱起,送到了自己搭的棚子里,将孩童放下,安慰了一番。那孩童眼中含泪,双手紧紧拉着崔长生的衣袖,生怕他离开。崔长生只好坐在他身旁,抚摸着孩童的后背,两人四目相对,孩童终于扛不住,睡了过去。崔长生静静地守了会儿孩童,见他鼻息稳定,便在包袱中取了一件衣服给他盖上,又转到坟前。
此时,老管家已被李如龙挂在树上,李如龙正拿着一把匕首,准备割下他的耳朵:“老头儿,你大可不必说实话,小爷我压根也不想知道,今个小爷饿了,只取你一副耳朵回去下酒,明个再来剐块豚骨熬汤。”说罢,一刀下去,老管家的耳朵被削去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