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采从后堂出来看着父亲与兄长面容上的笑意便知道此事已成,脸上又是一红。
卫籍亲自将人送回荀府,待卫籍再次返回家中之时蔡琰已经在大门处等候,目光流转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愧是荀氏女,倒也是个有见识的。”
蔡琰见卫籍回来,立刻便迎了上来,对着卫籍说道:“郎君,他们此番前来不止是来谢恩的吧。”
卫籍看着目光幽幽的蔡琰多少有些心虚,硬着头皮说道:“夫人聪慧,此番荀氏前来一是为了答谢我救命之恩,二来是……是来议亲的。”
“我就知道!”
尽管蔡琰心中一阵酸楚可违心的说道:“妾身恭喜夫君了。”说到底她不过是个寻常女子,心中嫉妒也是在所难免。
卫籍看着泫然欲泣的蔡琰心中多少也有些愧疚,连忙拉起蔡琰的小手轻声安慰道:“昭姬莫要忘了,你才是我的发妻。”
这话也算是给蔡琰吃了一颗定心丸,她心情略微好转:“妾自然记得,但愿郎君不要忘了。”
卫籍连忙答应着,轻声细语的说了半晌终于安抚住了蔡琰。
……
随着事情落定,卫荀两家便忙碌起来。
大汉疆域辽阔,不同地方的婚礼略有差别,可大致都是分为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这六大项。
事实上,此事对于卫籍而言倒也没有那么复杂,毕竟只是纳妾不是娶妻。
可荀氏并不这样认为,一切礼仪章程均是依着娶妻之礼来筹备,卫籍自然晓得荀爽如此做,一来是做给雒中公族看,可更重要的是做给自己看。
于是,双方便达成了无言的默契,卫籍陆陆续续的补上了许多礼节,虽说没有娶妻之礼隆重繁琐,却也相差无几。
明眼人都能看出,即便荀氏女嫁给卫籍做妾也不是寻常姬妾,而是贵妾!
好在蔡邕与荀爽曾经同朝为官,又在诛董一事上也算共历生死,蔡邕虽说心中颇有微词,可也没有让卫籍难堪。
就这样过了三五日之后,雒中公卿见蔡邕一如既往的在府中吟诗抚琴,没有把这场匪夷所思的‘婚礼’变成一场闹剧之后,众人便纷纷带着贺礼在卫荀两家游走。
最先来到卫籍家中的竟是合谋诛董的王允
“没想到在下私事竟然将王公惊动,籍之过也!”
王允笑着拱了拱手:“仲道客气了,老夫近日来忙着安抚西凉之事,直到此刻才抽出身,倒是老夫要来给仲道赔不是!”
听闻此言,卫籍想着自己迟早要离京之事,不动声色的问道:“王公辛苦,事情可安排妥当?”
“基本已处理妥当,只剩有功之人封赏一事,需要陛下定夺。”
事实上,对于王允而言这些事情根本就是他一言而决,至于王允所说的需要陛下定夺不过是搪塞卫籍罢了,因为对于卫籍的功劳,王允原本已经做出了安排,可是卫荀两家突然结为姻亲,他又不得不重新考虑卫籍的官职。
听闻王允如是说卫籍正要开口,可话到嘴边又觉得眼下多少有些不合时宜,便也没在此时开口。
王允与卫籍寒暄片刻后便起身离开,卫籍自然是亲自将王允送出门外。
而随着王允离开,上至公卿,下至南北两军将校纷纷送来贺礼,甚至于就连与卫籍颇有嫌隙的袁隗都派自己的侄子袁基亲自前来道喜。
一时间,卫籍家中可谓门庭若市宾客不断,当然这些人并不都是冲着卫籍而来,恐怕更多的是冲着荀氏之名罢了。
可不管怎样,经此一事,众人终于意识到了这个小小的骑都尉俨然已经成为雒中不可忽视的新贵。
就这样,忙忙碌碌的过了七八天,正月十五这日黄昏,卫籍婿爵弁服,墨车相迎,将荀采接入自己府中。
然而,婚礼到这里还没有彻底结束,应付完前来道喜的宾客后,卫籍匆忙回到后院,在与荀采饮过合卺酒,这场轰动雒中的‘纳妾之礼’才彻底结束。
……
夜深人静,繁华落幕。
洞房中此刻只剩下卫籍和荀采二人,卫籍仔细打量着款款而坐的荀采。
不同于蔡琰身上那股灵动与书卷气,荀采眉宇间带着一丝英气。
卫籍上前轻轻解下荀采螓首上的彩冠,下意识的说了句: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听闻此言,原本就有些娇羞的荀采顷刻间霞飞双颊,柔柔说了一句:“夫君又吟歪诗,妾如何当得起这般称赞。”
荀采自然知道自家夫君口中的群玉山、瑶台等地均是传说中的仙境,她怎么敢和仙境中的人相比。
“怎么能是歪诗?”卫籍轻笑一声,将荀采的小手握在手中:“为夫看来,女荀当得起这些称赞。”
女为悦己者容,荀采被自己夫君如此夸赞自然十分欣喜,她看着被卫籍握着的双手,有些娇憨的说道:“那既然如此,夫君要再吟一首,不许再吟歪诗!”
卫籍不由失笑,诗他自然是有的,作为一个疯批文学生,哪怕是长篇大赋也是有的,可此情此景,他哪还有心思念这些东西,于是他贴在荀采耳边轻声说了句:
“正经诗赋自然是没有,只有一句歪诗夫人要不要听?”
荀采略微偏过头,任由卫籍的灼热鼻息喷在自己面颊上,小声开口:“是……是什么?”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说着,卫籍便揽过荀采柔软的腰肢,将她轻轻放倒在身后的床榻上。
“嗯哼……”
荀采闷哼一声,眼角流下的泪水便被卫籍擦干。
……
正月十五,满月高悬,霜华满天,可仿佛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满月逐渐藏于云层之中。
此刻,屋外寒风呼啸,室内温暖如春……
忽然之间,伴随着烛火跳动,烛台边响起细微的‘噼啪’声,房间内忽明忽暗,渐渐归于平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