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这世道即将大乱,在他看来这些功劳可有可无,远不及此刻手中的一万大军重要。
借着昏暗的灯火,卫籍冷眼旁观此二人。
牛辅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自斟自饮的说道:“此事就不劳王太守费心了,本将军回京自会向董太尉详禀此役经过。”
牛辅自然是听出了王邑的弦外之音。
事实上,王邑作为河东太守向朝廷报捷乃是顺理成章的事,自然是不需要牛辅同意的,他之所以这样问不过是为了探探牛辅的底线,看能够分多少功劳。
可王邑万万没想到牛辅会如此说,于是他开口说道:
“中郎将说笑了,老夫身为太守,河东如此大捷老夫理所应当向朝廷报捷。”
王邑收敛笑容,意味深长的看着牛辅,言外之意乃是他身为河东太守,河东大捷自然当居首功。
牛辅缓缓放下手中的耳杯,眼神微眯,说道:“却不知依王太守之见,捷报该当如何写?”
王邑迎上牛辅的目光,开口说道:“在老夫看来,此役正是河东上下勠力同心,拼死抵抗,方能将贼首郭太围困,这些老夫自会向朝廷详禀。”
“若非本将军率军星夜疾驰,王太守焉能有此大胜?”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唇枪舌剑。
王邑多少还有些收敛,可牛辅却已经图穷匕见,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功行径,气氛逐渐凝重。
卫籍担心再这样下去不好收场,连忙开口斡旋道:“二位皆是朝廷栋梁,今日乃是庆功宴,依在下看来,这些事情不如日后再谈。”
……
府衙中陷入片刻安静。
王邑面色暗沉,他终于意识到这件事远不是他想的那样简单,这牛辅似乎是想要独揽军功。
王邑忌惮牛辅身后的董卓,无奈之下也只能徐徐图之,他露出一抹冷笑,开口说道:“卫司马言之有理,此事容后再议吧!”
紧接着,王邑举起手中耳杯:“诸君,再饮一杯罢!”
牛辅微不可察的哼了一声,沉声说道:“军中事务繁忙,恕不奉陪!”
说罢,牛辅起身离席而去。
……
“啪!”
牛辅走后,王邑终于不再压制心中怒火,他将手中耳杯狠狠砸向地面:“匹夫!焉能如此?”
王邑原本信心满满,想着能够和西凉军平分军功,可没想到牛辅此人如此骄狂,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殊不知,此刻董卓势大,麾下的众将领连洛阳的公卿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是他,再加上牛辅大败白波,此刻更是目中无人!
对此,卫籍心中倒是没有多少波澜,这些人在他眼中不过是冢中枯骨罢了!
王邑此刻面露红光,胡须微颤,看着卫籍说道:“卫司马先前不是说,大败河东之后老夫可位列公卿吗?现在又当如何?”
卫籍当时凭着自己臆想说了一些位列公卿的话,现在想想确实有些自以为是。
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卫籍成熟了不少,此刻方才知道利益分配从古到今都不是易事。
况且,他也没想到牛辅此人好大喜功到如此地步,王邑再怎么说也是一郡之太守,竟然要当着王邑的面掠夺军功。
可即便如此,卫籍也不能不管此事,毕竟自己兵马的粮草还有靠王邑供给。
卫籍眼眸微转,想到了一个人,他拱手说道:“府君勿忧,在下岳父如今在尚书台行走,籍即刻向岳父言明此事!”
盛怒的王邑闻言一愣,转而大喜,说道:“老夫险些忘了,卫司马乃是伯喈公之婿,既如此,有劳司马了!”
王邑兴奋之余,看向卫籍的目光再次发生变化,此时此刻王邑已将卫籍当做是心腹之人,他说道:
“仲道放心,他日老夫若是能够位列公卿,定不忘今日之事!”
大乱将至,王邑还犹自做着公卿美梦,卫籍不置可否,拱手说道:
“事不宜迟,籍这就回去准备!”
“是极,是极,仲道快去罢!”
……
卫籍点了点头,离开府衙,借着月色,向卫府走去。
说起来,卫籍也算是离家日久,此刻倒有些归心似箭,脚步逐渐加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