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门边下面一点又探出一个棕发的脑袋：“天哪，你是法提斯吗？你真的背叛了我们祖国。”

她的语气充满了惊喜和怀疑，幸运的是，不是愤怒。

“长话短说，我没有家门的钥匙，不知道能不能借你们家的阳台用一下。”

“你可以直接去敲门，我来。”门被关上又拉开，一个个子矮小的女生穿着一件很长到她的膝盖的T恤出来，目测十六岁左右，穿着拖鞋小跑到对面大门，从门口的盆栽里掏出钥匙把大门打开，“阿姨把这间房子借给那些没地方住的家庭了，主要是学生，我要先进去一下。”

伊丽莎白：“附近有学校吗？”

“只有……咳，我说的顺口了，我记得只有两所护士学校。”

“法提斯，真是稀客，你这身军装是怎么回事？还有这个姑娘是谁？”

他们身后的房门，又出现了一对肥胖的夫妇，老头戴着金丝眼镜，穿着条纹衬衫，他的妻子则打扮得要出门的样子。

法提斯：“罗兰大爷，说来话长，您知道我母亲去哪里了吗？”

罗兰太太反应迅速：“索菲，她今天晚上就会回来，要和我们一起吃饭来着，一个多小时以后。我领你先回你家一下吧，你也跟着来吧。”伊丽莎白还没听懂，法提斯推着她的肩膀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走进法提斯的家中，里面空间很大，即使在傍晚采光也非常明亮，只是东西堆得到处都是，地上的床铺东一块西一块地散布着，但只有几个住客坐在地上，警惕地看着法提斯两人。

艾玛从靠墙的楼梯上探出头，她似乎很喜欢这个动作：“妈妈，她们还在收拾……”

“别管这么多，他的衣服在哪里？”

“她们还在找，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怎么会不知道？我来。”罗兰太太跟着立刻上楼，“必须在五分钟内让索菲的儿子把那身衣服脱掉！法提斯，上来！”

五分钟后，他们找到了格兰特曾经穿过的淡色衬衫，稍微有点大，还老气，但穿着也没什么问题。伊丽莎白则很自然地穿了索菲的衣服，它们整齐地放在衣柜里，现在罗兰太太才满意了，对着艾玛交代着什么“待客”“接客”“泡茶”之类的话。住客都躲进了房间里面，把客厅空了出来。

伊丽莎白总算有空间和法提斯说话：“我们要不换个地方去等吧，坐在客厅里的感觉很差，毕竟现在还处于战时状态。”

“你说的没问题，但这里是我家，如果有人要走，那也应该是她们。谢谢。”

法提斯接过某个住客递过来的茶水：“希望快点恢复秩序吧，总是这样实在不好。”

交代完了，艾玛坐到旁边，三个人坐了很久，一直到罗兰先生拿着手机进入。

“你脱掉军装好看多了，法提斯，还有旁边这位姑娘。她听得懂西尔语吗？”

“听不懂。”

“那就太好了，我希望所有的伊普西人都去死！”罗兰先生坐到法提斯身边，“我大儿子你知道吧，他死在了维纳斯星系，他的两个弟弟知道你带了个同伴过来，都嚷嚷着要给他们的哥哥报仇。这里的每个人，她们有的学校就被你们轰炸了，有的人家被轰平了，都不知所踪，他们被迫留在政府开的收留机构里，被迫全家分离，都是因为你们！”

法提斯：“那你怎么想的呢？”

“我……现代战争不一样了，我看到的每个上门的伊普西人都彬彬有礼，动不动就会喊抱歉，日常都只是在认真地履行职责，你不碰他们，他们也懒得理你。对于这些人，我真的恨不起来。我只恨那些发动战争的人。”

法提斯：“那挺好，很理性。”

“但是，很快就要变了，你看到传单了吗？”罗兰先生打开手机，映入法提斯眼帘的是一张鲜艳，浮夸的海报：“背叛者去死”：“我可以猜到后来的故事，所有有投敌倾向的人会被判刑，然后学校开始宣传仇恨，鼓励下一代去战斗，就像伊普西曾经走过的道路一样。如果运气好的话，两国将局势反转，如果不是，那西尔共和国将不复存在。”

法提斯：“确实很不行，历史书上会记录这一笔的，不过国家的灭亡和他的民众又有什么关系呢？商业联盟，或者其他国家会无偿地接收领土，然后提供各种物资给你们，以物易物，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格兰特的想法。不过当初他拼命反击的时候可不是这么干的，人的思想和行为并不一致，你要记住这一点。”

艾玛突然插话进来：“这里的人都很感谢索菲女士的帮助，所以她们也很感谢你，还有你的朋友。所以不用担心会遇到什么危险。”

“两个男人的谈话，你一个小姑娘就别插进来了，我们在讨论很严肃的东西。”罗兰先生先是严肃，然后又笑着用伊普西语对伊丽莎白说道，“不过大姑娘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