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黝黑，涨红的脸庞整个出现在显示屏上：“‘松’号，‘榆’号，还有‘槐’号都失去了战斗力，我们不可能继续执行登陆了。哈夫纳，你就是这样对待我们陆军的吗？”

辛迪陆军少将很是愤怒，他的军团已经磨练了许久，为了这次的星际登陆，如此巨大的损失意味着几年的培养付诸东流。“星界军却没有取得任何战果，五艘战列舰一炮未开，简直是耻辱。你等着被军法从事吧！”

“他们不会白牺牲的。”

“哈夫纳！你就算全歼了对面也没有权力说这种话！几十万人在你嘴里就是个数字吗？”

显示屏被关掉，哈夫纳中将摘下他的帽子，捋了捋头发：“几十万难道不是数字吗？你们看看，他给我什么关键信息吗？没有。他只是在大喊大叫，但是，这是赢不了的。所以，绝对不要学习这种行为。”

舰桥上没人回答，因为大家都知道哈夫纳将军习惯自言自语，这是一种思考方式，有人认为他在想象中已经听到回答。

“乔治，我们还有多少距离？全速情况。”

“一分钟。”

“减速一半，在两分钟后，或者大概差不多的时候各舰自由开火一到两轮，然后我们冲进去。”

“真的要冲进去吗？”

“你在质疑我吗？参谋哈罗德上尉。等打完这仗你就可以走了，蔷薇号，不，我的舰队不需要这么不会动脑子的人。”

哈罗德·杨擦了擦头发，他年轻的脸庞因为紧张而惨白。如果哈夫纳这句话不假，这意味着整个星界军有一半的舰队将拒绝他的任职。另外一半虽然会热烈地欢迎他，但那是保守，落后，弱势的一半，几乎意味着他试图的死刑。

把目光从舰桥离开，从另一个视角看，“蔷薇”号，“白蔷薇”号，“红蔷薇”号，“黑蔷薇”号，和“月季”号战列舰，以及特遣登陆舰队近乎全部的巡洋舰驱逐舰，一个接一个来到在西尔共和国舰队斜侧方，在不同的x-y平面上，而舰首在移动中始终朝着敌舰。

哈夫纳：“哈罗德，给你一个改正的机会，我有下令传坐标吗？有吗？”

“有的，将军。”

“不，没有！我说了，我要打混战！给这群人三条线，他们就会自觉对齐的。我对你很失望，上尉。”

哈罗德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水，他继续仔细看着电脑显示的局势，但心中已如死灰。他以全校第一的成绩来到这里实习，如今将耻辱而归。

“蔷薇”号瞄准的是一艘巨大的战舰，一般来说指挥官喜欢待的那种气派的类型，巨大的充能激光主炮，在中间发射出一道巨大光束，划过黑暗击中舰桥，不愧是大型战舰，居然没有被贯穿。她的姊妹们也各自找准了自己的目标，使用各型舰炮射击。体型较小的巡洋舰则分散开去寻找更小的目标，更小的驱逐舰和雷击舰，还有舰载机一起则冲了上去，这当然很危险，不过为了让局势更加混乱，哈夫纳还是下达了该命令。

西尔舰队处于非常尴尬的境地，按照三轴严格平行排布的几层战舰无法立刻回头进行还击，战舰也没有安装舰首转向推进，只能被动挨打。幸运的是，他们的指挥官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或者说怯战懦弱的人物，他待在一艘小驱逐舰上躲过了进攻，并立刻下令全军向前冲锋，不要回头。

“他们居然跑了，也是个聪明人。他们的指挥官叫什么？”

“维克上将。”

“哦，我记得他。所以……为什么没人和我提对面是他！谁负责这一工作的？是你吗？上尉。”

“是我。”旁边另一个少校参谋从容地举起手，哈罗德也不清楚他犯了如此大的失误却依旧淡定的原因，而提督也只是简单点了点头。

哈夫纳没有下令立刻就行追击，已经拦截下的目标虽然不够多，但也实在没必要更贪心，因为追击下去会被西尔舰船独有的舰尾火力猛烈打击，反而落了下风。

“他们确实很擅长撤退。”哈夫纳评价道。

完成转头以后火力倾泻的更加高效，逃不掉的西尔舰船在近乎饱和的攻击下艰难只能使用导弹攻击上下的敌人，绝大多数都被拦在半途中。而又由于舰队司令的迅速撤退，他们连攻击哪个目标都不清楚，只会盲目地攻击眼前的目标。在许久以后，哈夫纳不得不下达停止进攻的目的，因为再继续这样下去，收益会不断递减下去。

事后西尔共和国的内部调查中，哈夫纳的舰队为何行动如此迅速依然是个谜团，最有可能的推测是他使用了特殊涂料躲过侦察，也有人认为他通过对恒星发射核弹引发剧烈的恒星风暴阻碍信号沟通，还有的人认为他短暂开启了跃迁引擎，让舰队无法被侦测到。

其实真相很简单，哈夫纳将阵型由一个平面变为一个环，这一般是分散队形，维克上将做出了错误判断，没有同步行动或者中央突破，而是集中于那几艘诱饵船只，浪费了先发机会。以及最重要的，伊普西舰船良好的操纵性，和高超的驾驶技术，让舰首主炮始终朝向敌舰，在没有前置推进器的舰船上这相当困难。

无论哪个推断或者事实都无法质疑一点，哈夫纳将军又一次在宇宙中找到了“地形”，他取得了“巴雷”星系会战的胜利，以五艘驱逐舰，三艘运输船损失，三十多艘各式舰船重创的代价，打出相当好看的交换比，造成六十多艘敌舰损失或者被俘，二十多艘重创的代价，其中击沉了一艘战列舰。这是一场虎头蛇尾的战斗，对双方也谈不上巨大的损失。

伊普斯一方本就占据数量优势，如此战损比称得上战术胜利。而西尔一方保留了大多数防御舰队，还杀伤了一半的登陆陆军，使得陆地上的优势依然牢牢地把握在己方手中，可惜他们并不知道这一点。伊普西的登陆行动由于兵力过少一度准备放弃，于是星界军利用最后的弹药，进行了一次有预警的示威轰炸，范围是目标世界“雷顿”三号地表的百分之一特定区域，这造成了巨大的威慑。没有了解到更多的情报，“雷顿”三号上的临时政府决定投降。

那是三天以后的事，在此之前，遭遇战遗留的遗骸和各种逃生舱需要收集，舰队还要在此处浪费两天时间。

巨大的舰体理应是纯白的，但是经历了许久的航行，已经变成了脏白，仔细看还有诸多斑点，舷窗画出一条条蓝色的光线，从小艇的船头一直延伸到船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