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静静,静静。”
这会儿,村长家的大儿子,庄大湖,拿着一个火把站在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旁边,见人都看向了他们,他默默退到自家老爷子后头。
这个老人就是本村的村长,庄老,今年已是耳顺之年了,比起村里的老人,他实在算长寿的了。
面上纵横交错着皱纹,一双丹凤眼,如今半搭着,下巴上是花白的山羊胡,牙口却是很好的,不难看出,年轻时是个有样貌的英俊后生。
如今?
没了!
没了!
只是个糟老头子了!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他,而他仿佛在这一刻变回了年轻时那个英俊的后生,身上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
他微微抬起下巴,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看到众人逐渐安静下来,村长满意地笑了笑。
接着,他故意咳嗽了一声,一只手捂在嘴边,以引起大家的注意。然后,他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山羊胡,眼神深邃而睿智。
“今儿个叫大家来,也不是为了别的事,主要是咱村安危的事儿,前些日子,石头村着了山火的事儿,大家都知道吧?”
说完了,他示意自家儿子,赶紧转述啊!
他老了,没得那个力气去说话了,隔的远点的地方听不见他说了啥,只能他儿子来转述了。
他大儿子是个孝顺的,可却是个憨厚的,不是做村长的料,见天的,只知道一亩三分地的事儿。
所以只能他在前头说,他儿子在后头大声吼出去,这样才能保证全村所有的人都听见他说了啥。
村里出了啥事儿,唉,谁让他们村人多哩!
大村也有大村的苦恼啊!
庄村长在后头又是感叹又是自豪的,唉声叹气的样子,他大儿子不断给他递眼神,
咋了?
还错了?
等他说完了他爹的话,也不见他爹开口,只得伸手提醒他,接下来呢?村长这才回过神来。也没听下面的人回答,接着说。
“如今天干的厉害,咱村四面都是山,树多又干……”不等他说完,村民就插嘴了。
“石头村那是直接住在树下,咱村隔山那远的了,着不了火”
有那赞同的,也接嘴说,
“是哩,是哩,俺婶子说石头村除了石头就是树,都没有水哩!咋村有水,不慌哩!”
有那不赞同的,立刻就还嘴了。
“咱村那么多树,有风一吹火就过来了,还管你有没有水哩?火的事儿可不等你水哩!”
“是哩,是哩,咱村这些房子啊,栅栏啊啥的,可不就是柴火嘛!有火可了不得!”
听这人说完,人群就像炸了锅,沸腾了起来,讨论了一会儿,这才歇下来,齐齐向他们的老村长看过去。
村长看大家伙儿七嘴八舌的说完了,干脆也不站起来了,直接坐在石头上,迈着一口黄牙,操着并不怎么流畅的官话说。
“那,大家伙儿都知晓了,今儿个得拿出个章法来!为了咱村的安危,都说说法子吧,从田刘氏家说起吧,七嘴八舌的,咱也听不见哩!”
“嘁,妇道人家除了锅灶上那点子事儿还懂啥哩!”
有那大男子主义的后生,直接开口就回了。
“炕上那点子事儿也知道不少哩”
村里的老赖子趁机也开口了,这档子事儿,他最懂了哩!这好不容易有个开口的机会,他得趁机表现表现。
村长见人说的都是些不着三思的话儿,也不开口接过话头来,直接拉过自家儿子,让他坐下歇一会儿。
人群沸腾了一会儿,渐渐安静了下来,这才把目光都转向了田刘氏,这是个爽朗的妇人,抬起嘴,露出牙,笑了起来。
怀中还抱着个半大小子,一手摸着小娃子的屁蛋子,一手扶着娃子的头,小娃子歪斜在她肩头上,显然是睡去了。
圆脸的妇人这会儿也有了些羞涩,见大家伙儿看向她。众人看着她低下头去了,也后知后觉了过来,赶紧转过头去,看向村长,田刘氏松了一口气,换了一只手,这才开口说着。
“村长,俺一个妇道人家,懂啥哩!村长你说啥就是啥!”
她隔壁老王家的那口子也赶紧开口道,
“是哩是哩!村长俺家那口子说了,全凭村长处置哩!”
“嘁,俺就说嘛,妇道人家,知道个啥哩!”
开头看不得妇人的后生这会儿又开口了,他见村里人都不搭他的话头,觉得脸面过不去,这会儿见着机会儿,又开始表现了。
“刘三田,你狗眼看人低哩!咋滴,你不是你老子娘喂大的?就你老子那德行,今儿个又去哪里潇洒了哩?”
田刘氏这暴脾气,直接就搭话回去,这狗崽子,屁蛋子都还没捂热哩!这会子敢看不起他娘了,欠收拾哩!
“嘁,不给你个妇道人家一般见识”
刘三田红了一会儿子脸,毕竟被人戳到了痛处,他无法反驳,而且这和他爹给他说的不一样了,他强撑着,辩解着,转头看向了老赖头,谁知道这老赖头,不看他。
老赖头这会儿正盯着村长腰间别着的那把烟杆哩!
这是他们村唯一的一把铁烟杆,他满眼的羡慕,甚至于开始幻想起他日后左拥右抱,吃香喝辣的日子了,可没有那闲工夫关心这操蛋玩意儿的脸面哩!
村长老爷子撇了撇嘴,完全不管这个龟孙娃子说些啥,一心只有今儿的正事,心说处置啥哩!
这是商量办法哩!
这两口子倒是好,整个女人来,自己倒是不用动脑子了哩!
转瞬又想到自家那个憨大儿,撇下的嘴,又不知不觉挂起来了。这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儿,见她俩人没啥要说道的了,村长大儿子赶紧抬手示意有意见的人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