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孟福禄回来的时候,一家几口子,坐在凳子上,眼含热切的看着他,终于回来了。
孟好年甚至语气带了责备还问他爹,咋这时候才家来哩!
孟福禄闻着空气里的饭香味,也不多说,草草洗了手,就在饭桌前坐下,吞咽了一下口水,喉结上下移动着。
一家子都没空理他的囧想,眼巴巴的盯着小路,期待孟喜年出现。
孟团年因为就去了隔壁万家,不一会儿就回来了,于是又加入盼人的行列。
今天的饭菜对于孟家来说无一不是丰盛的,因着前些日子,刘女士上了一趟镇子,所以也没人怀疑今儿个的饭食为何如此精致。
且不说,桃花摔了头,桃花姥爷家送了半斤稻米和麦,这些足够让人相信,今儿个吃的东西是有理有据的了。
万家父子无论如何还是不肯过来吃饭,刘女士便叫二儿子送了小一碗兔肉过去。
万家隔着孟家的菜园子,此处算作村尾,孟家其他几房大约需要过了竹林,再过李家,张家。
第三家便是孟家老屋,孟玉珠老爷子家,依次是孟家大房,孟福寿,斜对面便是孟家二房,孟福山。
原本孟桃花他爹也是要在孟老爷子附近买地筑屋的,谁知道,到他娶亲的时候,孟家看宅周围已经没有合适的土地建房了。
没办法,他爹只得选了又选,挑了又挑,最终在万家隔壁筑屋。
一晃11年过去了,孟家幺子的大儿都有十岁整了。
孟福禄的大子去唤二老来吃饭,也不知来不来,孟福禄想到。
“爷爷奶奶,爹叫您二老家去夕食哩”
孟喜年乖乖站好,略微勾着腰在爷爷身旁说。一脸的董理知理。
孟老爷子老了,精神头看着还不错,但是腰已经塌了,八尺的个子如今不及七尺了,耳朵还有些背。
最是重规矩不过,如今老了老了,脾气越发古怪不说,那个儿子家都不愿去。
听闻这话,他摆了摆手,意思是不去不去。
这时候王玉珠,也就是孟王氏,身着青色上衣,深色麻裤,一双密实的草鞋,笑呵呵的走来。
手里捏了指甲盖那么大点麦芽糖,边说边把糖塞到孟喜年嘴里。
“喜小子来了啊,咱俩老头老太太觉浅,早早吃了夕食,准备困觉去了呢,就不去吃了哩!咱家桃花好点了没有,家去就和她说奶得空去看她哩,让她乖乖的养病哩!”
“奶,桃花好多了,俺们西头捉了干巴兔,今儿个请了贵叔和延年哥给俺家后山的坡地捉畜牲,俺娘说得请人吃饭,这是人情往来。还说,有点好东西得让爷奶去尝尝,这叫孝顺”
说罢,连忙吐出嘴里的糖块,准备回家给弟弟妹妹吃,让他们仨也甜甜嘴儿。
“老家伙,咱三子家真是有心了,大孙子,你家去吃吧,爷奶吃过了,家去吧,去吧。”
孟王氏脸上的皱纹又深了一层,她三儿如此孝顺,心中高兴,却也知她大孙儿这是有意给她娘长脸哩!
可想到她三儿媳妇,这老妇人嘴角的笑意淡了淡,绝口不提她一句。
孟玉柱听罢,心头微微一松,眼睛也不觉柔和下来。
想着明日去榕树下和那些老家伙吹鼓吹鼓自己儿子的孝心,气气那些个老家伙,这么一想,心头便高兴起来,破天荒说了句
“家去吧,夜深了,仔细脚下。”
孟喜年,即刻站好,向爷爷奶奶道别,转身踏步而去。
转入竹林深处,认为爷爷奶奶看不到自己了,撒开脚丫子才朝家奔去。
他实在怕剪雀婆出来把他拉着走掉了,听说去年冬天,张三婶的娘家弟弟就是吃醉了酒,半夜被剪雀婆剪去了小雀,身体就坏了,没力气了,说话还娘们唧唧的。
想想就可怕,捏着糖塞到了嘴里,疼弟弟妹妹,不在于一时。
他吃的心甘情愿,不得不他脚下的步子更大了些。
不一会就看见家院子了,这才听到他三弟说,
“哥哥,剪雀婆在追你哩?跑的这样快?嘻嘻”孟团年笑嘻嘻的问,
“二哥,大哥又没有吓到尿在床上,是吧?”
孟好年添油加醋的说道,还一边疯狂暗示孟喜年。
喜年觉得人生无望,毕竟他被吓到了!
晚上做梦还梦到那个剪雀婆来剪他的雀雀,他不能尿尿了,于是使劲挣啊,挣啊,不一会被窝就湿了一大块。
不过,这是他六岁的小秘密,他千万不能让弟弟们知道了,不然他大哥的威严何在?
孟福禄看着他这三个儿子,闹心啊!
于是闻了闻香喷喷的饭菜,静了静心,忙招呼桃花和桃花她娘吃饭。
这忙了一天了,肚子早就饿的火辣辣的疼了,火烧火燎的,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哩!
他嘴里大口嚼着,心里默默想着。
近些日子,想灌水喝都没法,最近,天实在热,就和那灶塘里似的,实在的难受哩!
但,家中的水还要省着用,他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儿,不由苦了脸。
罢了,今儿个好不容易下点雨,趁着凉意,赶紧吃吃饭,洗巴洗巴,上床躺着吧,明日还有的忙哩。
他不由得又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再没空细想他儿子觉得
自家娘和妹子变了的事儿,要他说,这不是好事吗?
有啥稀奇的,而孟家三子见自家爹什么反应也没有,这心啊也放下了!
再说这孟喜年再咋的心思细腻,如今也不过是个好吃乐睡的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