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汉知道自己没有任何人的命令,但是他清楚的知道伤病营此时在益都的处境;即使自己做的再过分一些,只要李南山不出声阻止,其余官吏将领应不会来理会他们;毕竟他们才是一个泥坑,谁也不愿沾染。
“祁率长多虑了,今日某与孟千户共去相府议事;东山少府对于益都子弟兵竟处于如此境地十分震惊;特吩咐本百户多加照看这些苦命的兵卒;所以吾才敢如此行事,未提前告知率长是张某失礼!勿怪!勿怪!”
张汉把事情尽往相府和李东山身上靠,想来祁雨时不会去相府问询,只能找孟鲠;想必孟鲠也不会理会这些事,把事情压着才对。
二百余口劳力,尽管有些伤残在生存的压力下,他们也是焕发出惊人效率;至傍晚时分已经运到营内近百棵樑木,本来营中多是身经百战的精锐之卒,对于军中营造之术十分精通,无需张汉安排,营中资格较老的匠师便担起营造事务。
夜至丑时,一座巨型营寨便拔地而起。
张汉围绕着营寨转了一圈又一圈,这寨子是他来自后现代的第一座建筑;亦是给当前营内众人的一座希望的丰碑。如此意义的建筑怎能不让他为之激动不已,抚摸着一根根梁柱和原木,他良久之后才问杨过之:
“如此可能体现出某家的体恤之心?可能让众人看清某家之决心?”
“众人之心,统领尽得之!”杨过之双膝跪地,大呼道。
“吾等谢统领爱护,愿誓死以效之!”营内众人见杨过之这个被信得过的博士,心悦诚服的跪拜;众人也都纷纷下跪呼喊。
自古以来那些受苦难的人,可能不需要太多的爱护,只有那么一点点心意能够让他们感受到;那么他们便会以各种形式来回报。
张汉汗颜不止,按他的想法这才是第一步;可是得到的效果却超出他的预料,只能暗自感叹古人之纯洁。
夜里,寨内未曾封顶的大寨里灯火通明;没有载歌载舞,没有推杯换盏;有的是扶老携幼的照顾老人的情形,还有推衣换食的争执不下的感动之情。
有了生的希望,仿佛每个人的良知都焕发出了青春;这份情能存活多久张汉不知道;但是他心底暗暗发誓,要让这些苦命的人儿活出一番不一样的精彩。
第二天一早,天空刚刚露出灰白的光;众军士早早的带着斧锯在山脚大门处等候,因为祁雨时安排兵卒守住寨门;众人就席地而坐,却没有一个人去喊醒正在沉睡的张汉。
辗转反侧不曾入眠的杨过之也在门口守护着;安排众人把早起的伙食煮沸之后,大家依次而取,没有往日的争夺推嚷;这是哪个新来的统领仅仅两天便带来的成果;杨过之不禁心里叹服,这是他想做而又做不到的事情,而张汉做来仅仅是举手投足般轻而易举。
揉了揉眼睛,张汉望着寨门处众人期盼的眼神,知道这把烧着的希望之火会燃烧到很久,他便径自找到祁雨时让他放行;乌压压的一群人涌进山里,今夜将建成第二座大寨,张汉很有信心。
望着伤病营灯火通明的连夜赶工,孟鲠心里涌起说不出的滋味;像他常说的一句话“军中自有法度!”。
张汉没有任何人的命令,仅仅有李东山的同情就火急火燎地开始动员,施工。这事对于军中法度来说肯定是不对的,但是对于眼前需要搭救的伤病营来说,如同久旱逢甘露来的正是时候。
但是如若府城中任何一位相关官吏来制止,并收押张汉,于情于理都是符合的。恰恰这就是孟鲠觉得不合理的事情。
他只能在心底默默的拷问自己。
这天下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