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张汉还未起身,听见院内人声鼎沸,抬头一看房内几人皆已起床出去;心内暗自惭愧了一声,连忙起身出门。
徐家的宅院是三进的宅院,前院不必多说,二进宅里东西厢房已被众多伤兵占据;张汉等人住在三进宅里;
张汉出门就看到郭巨侠在后院劈柴;胡兴安和孙杰,孙诚皆不在院内,便问道:“前面何事那么吵嚷?”
郭巨侠放下斧子,搽拭额头上的汗回道:“这不是早上开伙嘛!孙统领早上带人牵回一头大豚,前院正在宰杀;闹哄哄的!”
“哦!”的一声,张汉算是回他,自己打来一盆凉水,找来拿起柳枝就是一番洗刷,
这是在这个时代最不方便的一件事。
洗刷过后,他径自来到中院,见院中不知何时埋了一根大腿粗细的原木;一头大猪被吊在原木上,血已经放干,猪肾也被分为两扇;一位光膀大汉正挥舞着砍刀分割猪肉;
此人张汉认得正是二龙山众人中被称为老七的汉子。
众人见张汉出来,都出声问好;张汉也不一一回应,让其各行其事,就在门口观望;二龙山众人既然出了伤病营,也不归张汉管辖,何况他还没有赴任,只是口头答应李岱,即知李岱今日要去海州。
想必此事今日必有结果。
果然,前院大门被推开。
孙诚带着孙杰和胡兴安回来了;
他径直走到张汉面前,递来一件文书。
张汉打开观看,上面最大的两个字是:告身;
下面书写:兹有徐州府人张氏名汉,屡有军功,具岐黄之妙术,救诸军于金创,今委任益州行营下属西营百户之职。
下面是时间,宪宗九年九月癸亥;然后是印章,上面盖有益州州治的印章,并无签名。
然后是知莱州事的盖章,签名是李青山;还有一个印章是益州行省千户李青山印,并有签名。
原来李岱叫李青山;张汉看了半天才看明白;
孙诚待他看完之后,才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某还要去海州,现在咱们去西营,交接一番;杨博士正在西门处等候;西营里原大小事务他最清楚,俺们走后就有他与你商议营内大小事务,你是主官他协助你。”
张汉点点头,二人便出发至益都西门;
益都作为山东西路的行政中心,李氏一族的根本之地;自是人口众多,贸易繁盛;因是蒙古治下,其中蒙古人,回回人抬眼可见。
街面上,人来马去络绎不绝,以城楼为中心,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等;悬挂市招旗帜,招揽生意,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有做生意的商贾,有看街景的士绅,有骑马的官吏,有叫卖的小贩,有乘坐轿子的大家眷属,有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有问路的外乡游客,有听说书的街巷小儿,有酒楼中狂饮的豪门子弟,有城边行乞的残疾老人,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无所不备。
一路行来样样惊奇,物物罕见;
张汉这才算看到了古代繁华都市上的一景;
在孙诚的催促下,花了许久功夫才行至西门;
此时杨溢之正在城门口一边喝茶,一边盯着几位耍着胸口碎大石,口中喷火的艺人,他们呼来喝往的正招揽行人,吸引眼球;
孙诚看见他,便在远处呼喊;杨溢之恋恋不舍的扭过头走过来;
他付了一枚大钱赎回拴在城门口的驮马,一行三人沿着护城河来到不远处的益州府西营。
远远望去,一处山丘上数百人呼喝喊号,十余处吊楼车来回转动,把营门口的方形石块吊至已建成的基座上;看似像在建城。
张汉还没见过古人的营造之法,满眼奇形怪状的搬运建筑,啧啧称奇。
杨溢之心里暗笑他是土包子,神色倨傲的解释道:“这是在营造瓮城,用不了多久,就会筑到益都城墙处,到时候与城墙连成一片;任他百万雄师也难以攻克此地;相公真是好气魄;不过这钱钞花的也跟流水似的;真是个无底洞呐!”
张汉默不作声,孙诚倒是笑道:“咱们山东东路的财富都聚于此,相公他老人家花掉些许,不算什么。倒是咱们几万精兵每岁兵饷钱钞,甲具维护,也都大概值那么一座城了。”
其实孙诚有句话没有往下说,既然有那多钱钞可使,唯独伤兵安置上处处遭人诟病;惹得满城风雨。
其实张汉也在想此事,心想,每年兵饷粮草,筑城维护,攻伐遣兵那样不得巨额花费;怕是没有余力顾及伤兵安置了;
三人来到西营门口,杨溢之拿出身上的银牌交于营门口守卫统领;便有一人进去禀报;
约半刻钟,禀报之人回来,把银牌交还杨溢之;让三人进入营中。
除了正在筑城的几百民工外,营寨中近千人正在操练;百人一组,或挺枪刺杀,或骑马奔行;有射箭的,也有一刀一盾相互拼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