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张汉不愿多事,两年后李璮兵败被杀,益都生灵涂炭;恐怕郭鸡屎到死都吃不上几回面饼,带着他
出去闯闯,或许还能躲过这一劫。
益都府的城楼愈来愈近,张无僧马鞭也挥得愈来愈快。
城门楼就在眼前,护城河的木桥上往来不息,张无僧一拉马缰,战马嘶鸣声中站立而起;泪流满面的他想着;多少年了,那个骑着战马娇艳巧笑的身影已经逝去,而自己也是垂垂老者,多少次梦中的呼唤,都抵不过近乡情怯,今天终于有来到了益都。
正是人面不知何处去,将军重温旧梦中。
城门处,一众马车驶出来,约十余辆。
他忙拭去眼角老泪,打马避让;后面众人也都纷纷避开,毕竟如此阵势出来,想必非富则贵。
望着单匹双轮的马车,张汉啧啧出声,原来古代都是如此出行,怨不得大多货物都是用船转运,这样的马车确实拉不得重物。
车上的青衫老者也打量着身穿军装,骑在战马上的张汉;搞得张汉也暗自纳闷,为什么到哪里都有人先打量自己,难道自己有什么不对?
原来张汉不知道,古人讲究身体发肤授之于父母,即使和尚也都是蓄着胡子,只有他光秃秃的脑袋一个,因洗头不便,又把自己的脑袋刮的光亮。
就在倒数第二辆车经过时,车子突然停下,车里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响起,:“是和尚!是和尚!”
和尚咋了?正纳闷间,就见一个脑袋从车窗探出,张汉一打量,却是被自己开腹治伤的徐子敬;抱拳道:“子敬兄这是何去?”
徐子敬忙使人前去唤自己的老父,支着身子道:“和尚兄弟,某家本要在府里答谢,奈何家父调至外县,吾随家父一起外调,正思无缘答谢,幸在此地相遇,真乃万幸之至。”
张汉放下郭巨侠,自己也下马回礼道:“无妨无妨!子敬兄养伤要紧,某家只是适逢其会,值不得什么。”
刚刚打量的青衫老者,疾步走来,作揖拜道:“刚刚老朽还猜测,汝是不是医治吾儿的圣手?想不到果然如此;老朽徐之纲,拜谢恩公。”
忙扶起徐之纲,“值不得什么,徐教授多礼了。”
别人都知道徐之纲是益都相公府里的教习,杨溢之在救治徐子敬时却偷偷告诉张汉;
李璮的亲生父亲是徐希稽;而徐之纲则是李璮的本家哥哥;这层关系一般人却是不知道的。
徐之纲为人刻板守礼,在儒家思想的洗礼中,算是道德楷模;
“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汝救吾儿性命,更是难以回报;
只是···只是某家当下授滕州县尉之职务;怕不能在益都为高僧洗尘。”找来管家吩咐一番,却是把益都府城的一处宅院送于张汉做落身之处。
张汉百般推辞不得,李岱骑着骏马从城门处出来。
徐之纲见李岱迎来,袖袍一甩,道了一句:“恕徐某无礼,待高僧行知滕州地界,徐某当扫榻以待!告辞!”说完便扬长而去。
李岱伸手欲留,却长叹一声;默默的目送徐家众马车,缓缓远去。
张无僧好似知道内情,站在李岱身后良久,才低声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徐教授为百姓计,不愿战火肆虐,却不知蒙古大军过处,寸草难生;吾等亦是为汉家江山作伐,孰对孰错,后人自有定论。”
李岱神情低落,掉转马头缓行进城;望着城内川流不息的人群,许久才说:“我汉儿祖祖辈辈生活于此,如今却是沦落到三等人境遇,究竟是何等道理,才让教授怨躬身迎外族人为主;儒家啊!儒家!你究竟要告诉我们什么?”
张汉随后在人群中,听到此言也默默思索;此时汉儿万万人,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们拿不动刀,使不动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