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
叶城心中惊骇无以复加,正要忐忑开口时,谁料却又被中年儒生抬手示意打断。
中年儒生淡淡道:“关于你的来历,无须解释,本座也不想知道,你只需记住,你的到来,乃是这三界之间,唯一不受六道轮回秩序所束缚的存在。”
这番言语,听得叶城一阵恍惚,却还是有些不解,不由心中暗忖:
“既是不在六道轮回之列,又为何我寿终正寝后,会迎来那阴司二差的勾魂索命?”
看着叶城那一脸疑惑之色,中年儒生又解释道:
“昔日,在你那前身叶城丧命之后,你逢时而至,李代桃僵,以此躯体重获一世,便以你的因换来了这叶城的果,成功躲过了生死簿,所以便有了那黑白二使口中所疑的改命之说。”
“而在你寿终正寝之后,这叶城的果便又重新受到生死簿的法限,于是黑白二使便奉此限来勾魂索命,而之后的事情,你便也知晓了。”
“原来如此。”叶城如梦方醒。
得知前因后果,叶城终是再也无法平静的面对这一切,望着这幽暗与恐怖横行的天际,他恭敬的朝着中年儒生一拜,乞求解惑道:
“大人,小人现在突然很想知道,大人为何将小人的亡魂拦截至此了,还望大人告知。”
“嗯。”中年儒生闻言,先是看了一眼那天际之上的冥墟黑天,见时机未到,然后看向叶城,反问道:
“叶城,本座问你,这一世,可曾留下遗憾?”
叶城怔了怔,回想自己仰俯一生,几息之后才苦笑一声,道:“大人曾化作一只黑猫枯守小人多年,怕是小人心中所想,大人早已了然于胸了吧?”
“哈哈……”中年儒生闻言大笑一声,也不回避,道:
“不错,本座自你以叶城之躯睁眼为始,直至当下,本座都在一直观察你,细数一翻后,在本座看来,你这一生命运多舛,有太多事情成为了你无法弥补的遗憾。”
叶城沉默不答,心中慨叹,即便如此又能如何,如今说这一切已无意义,不过徒增烦恼罢了。
看着叶城一脸黯然神伤之色,中年儒生笑声忽然停止,眼神变得严肃,道:
“如果本座给你一次机会,能让你去弥补你曾经的遗憾,你可愿意?”
一句话,听得叶城当场心中激起滔天波澜。
他看着那中年儒生一副绝非玩弄的郑重之色,激动的快要结舌,道:
“大……大人,若是能有机会,小……小人愿意!”
说话间,他立即叩拜在地,陈词激动,万分期待。
“好,既如此,你且起身,随我来!”
中年儒生点头示意,而后转身,朝着险牙边缘走去,叶城应了一声,亦步亦趋的紧随其后。
望着那即将上演到极致的黑天惊潮,中年儒生眼底露出一抹期待,道:
“这黑天惊潮只消再过一时片刻,便将达到巅峰,届时那旋涡中心处便蕴蓄了无尽的威能,空间法则就会薄弱,到时本座只要全力将其撞出一丝裂缝,便可在那短暂的间隙内,进入一条混沌的时空古路,然后回到一百年前。”
“好了,时机将至,你且在旁等候,本座要开始准备了……”
说完,中年儒生立即盘膝而坐,双目紧闭,开始运行某种法诀,顿时其体内幽冥气息疯狂暴涨而出,自周身翻涌卷动。
须臾之间,又见他双目猛然开阖,眼底射出刺目的乌光。
随着双手掐诀一引,一道刺目璀璨的乌华自其眉心射出,悬浮在了万丈深渊的上空。
赫然是一枚闪烁着乌光的幽冥玉碑。
只见,那枚玉碑只有拇指大小,通体玲珑古朴,呈长型方柱状。
正反两侧碑身之上,则刻画着某种古老沧桑、却又似浑然天成的复杂纹路,密密麻麻,神秘莫测。
玉碑一经出现,立即释放出无尽的恐怖幽冥气息。
而中年儒生经此一变,瞬间虚弱了很多,但他顾不及这些,立即并指朝着深渊内涌出的阴煞气息一引,源源不断的阴煞气息直接转向,朝着玉碑潮水般汇拢而去。
玉碑在阴煞气血的包裹下,轻轻一震,开始如同鲸吞牛饮般不断吞食笼罩的阴煞之气,同时恐怖的力量在酝酿,呈磅礴之势散开,似是当场撑开了虚空,急速放大千百倍。
眨眼间,一座状如巍峨巨峰、高耸不知几千丈的擎天古碑,泰然压顶般悬浮于虚空,犹如一颗黑色的巨大星辰,并还在不断继续壮大……
看得叶城亡魂眼神一阵发直。
轰隆隆!
另一边,似是自碑峰之上察觉到了危机,冥墟黑天刹那间滔天惊雷巨响翻了十倍,一道道血色闪电带着无尽的威压荡彻落下!
不过这一次,并未劈向大地,而是全部朝着碑峰袭来!
显然,是想在其力量蓄满之前将其镇压!
“去!”
面对如雨幕的血色闪电,中年儒生神色冷漠,愈发憔悴的他全然不顾自己的状况,旋即并指一引,参天的碑峰开始旋转,裹挟着惊人的飓风,将一道道闪电击溃之后,虚影一晃,自原地不见。
叶城已经惊得浑身颤抖,他骇然的看见,碑峰惊天无匹,带着浩然磅礴之势,化作一道逆天而行的陨石之光,朝着冥墟黑天撞去。
轰!
一声惊雷巨响,天地仿佛定格,刹那死一般的沉寂。
可紧接着,地动山摇,虚空龟裂,这方天地像是就要崩塌了!
但也仅仅过了几息,叶城又惊骇的看到,之前还在无限扩张的冥墟黑天,却在这一刻开始疯狂的内敛起来!
一道道黑色龙卷在无法想象的漩涡吸力之下,纷纷溃散成黑雾,呈现退兵之势,朝着漩涡的中心飘去……
同时,碑峰重新化作拇指大小玉碑,流光般去而复返,遁入中年儒生眉心。
中年儒生神情萎靡,似乎刚刚一击抽取了他将近三分之二的力量,身形变得虚虚实实不真切。
可即便如此,他的目光却始终死死盯着那旋涡的中心,等待着。
直到天地间一阵如锦帛撕裂声响传荡,那旋涡中心,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撕扯,最后被生生裂开一道了缝隙。
一时间,万丈金光璀璨夺目,沿着缝隙透射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