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转眼沛县屯民十几万以及本地的几十万百姓,已经按部就班的劳作了数月。
沛国亦是遍地金黄,麦黄谷丰,田土之中常有百姓结伴走动,欢声笑语响彻林野之间。
丰县、沛县这两座城当年亦为粮仓谷地,现在恢复了往日的盛况,各大族亦都重兴了产业。
布业、谷仓和商贾三业,光是这些家族招收的人,就可以让很多屯民身份的人找到活路。
行商的车马已经多次来往了下邳、彭城境内,和徐州有了几次往来。
将沛国的布匹,运往徐州贩卖,如今按照甘氏的商队账本粗算,已有了百万钱的收入。
同时徐州的陶土、铁器、丝绸成衣,以及捕鱼所得都运来沛国。
糜氏的商队还几次顺带给曹嵩送来一些茶叶,还有煮茶的香辛、小料以及药材。
这在盛世的时候,是只有公卿阶层的人才能吃到的奢侈品,甚至有一段时期还是贡品。
徐州之内的流言变得越来越多了,陶谦的身子也是越发的差。
他最近几个月,性情非常多疑,并且感觉心头总有一股阴影在萦绕不化。
曹操当年下的那一万金的悬赏令仍然没有撤去,甚至后面罢兵言和的时候也没有再提及。
本来以为过一段时日逐渐也就忘记了,但是陶谦越想就越觉得难受。
后来又听说,糜氏、孙氏的商贾,已经开始和沛国通商,彼此流通了很多货物,两地百姓都是兴高采烈。
曹操、曹嵩的名声也逐渐传开了来,都是仁义的名声,让陶谦如坐针毡。
我是徐州刺史,但下邳、彭城的百姓夸赞的都是你曹家。
那我怎么自处?日后如何治理?我麾下的文武又会不会因而去亲和曹氏。
“唉!”
思绪复杂,陶谦又忽然间想到,陈登也几次和他夸赞了曹氏的治政之策,想为使再去学习。
被陶谦婉拒了,并且暗中布了不少暗探在道路关卡上,观察到底有多少举足轻重的人偷偷去往沛国。
没想到发现了糜芳去过、孙乾去过。
于是,陶谦又派人打听上一次两人出使谈和的一些细节。
听随行的宿卫说,曹嵩曾经单独约见过二人。
和孙乾是秉烛夜谈,直至深夜,后来还夸赞孙乾“沉稳有度”、“有大儒之风范”。
也夸赞了陈登“善农桑、知时节、通水利”,是“经国之才”。
这些夸赞的评语,已经不难打听了,只要稍微费点神,就可以在沛国听到这样的传言。
所以也就不奇怪这些人时不时的都会往沛国去,而且都是去探望曹嵩,应当是结交。
这结交的意义也自然就不难猜测了,他们都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这本来是人之常情。
但是陶谦将这所有事加在一起来想,就只觉得手脚冰凉、浑身不自在,到后面更是连觉都睡不安生。
徐州大有一股即将人心离散的感觉,现在只有曹豹还对自己忠心耿耿,让他觉得有些宽慰。
但是,曹豹亦是在趁机排除异己,时常说陈登、孙乾等人的坏话,又说其他郡县的腐朽败相。
譬如,有礼佛者,以金铸佛身,劳民伤财,蛊惑人心。
有为祸者,斩杀官吏,逃亡向扬州,总之徐州反而成为了多事之地,此时也是多事之秋。
一团乱麻。
“我这一生,如履薄冰……”陶谦无奈的闭眼向天,安详的靠在了卧榻上,叹了这一生最长的一口气,差点没两眼一黑晕过去。
“不知还,能否收拾完这烂摊子……北方诸侯、扬州诸豪杰,谁人能助我呢?”
“派出去求援的人手,也该回来了,就算是这些人不愿意来助我,也该明白徐州到了存亡之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