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你这是何意?!”
“我看你真的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轻,”曹嵩威仪的目光下移,面色十分冷淡,好似在审判一般,而这句“真的病了”,彻底扯掉了两人之间的遮羞布。
呸,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在感受到两个大男人没有遮羞布的莫名尴尬后,曹嵩在心里换了一种形容。
然后感觉也怪。
张邈不是愚昧之人,相反他非常聪明,而且很有手段,否则就不会在年轻时候就得到八厨之名,也不会在早年高第入骑都尉的职。
同样,又得尚书周毖、城门校尉伍琼等人进言,能从董卓手中得到一个陈留太守的官职。
这样一位有人脉、有理论才学、有早年经营名声的人,即便是在盛世,也是要当做三公九卿的储备官吏来对待的。
这样的人,能忍曹操一年之多,蛰伏于陈留,既不忧心于境内人士皆夸赞曹操之好;也不冒进与曹操多生事端。他甚至还放下身段,恭迎曹操为兖州刺史,平日亦有接受监察之事。
他一直忍到了现在——直到进城之前,他都一直还有动摇之心,但是现在没有了。
因为曹嵩站在了瓮城的城门楼上,四面高墙之上,数百人张弓搭箭对准了他们,进来的这几百名将士,几乎都是待宰的羔羊。
攻城死伤最多的地方,就是瓮城这一道工事。
外城门攻破之后,就会进入这种四面高墙围困,宛若“瓮”的小城之中,城墙之上会埋伏兵马,随时射箭、投下滚油、巨石等等,手段极多。
“伯父,你若是杀了我,曹氏的名声怎么办?”
“整个陈留都知晓,我是为了伯父,来送粮草,助孟德攻徐!”
“所以我请你到鄄城安住!等阿瞒两日后回来,你们再叙!”曹嵩一句话,粉碎了他的全部幻想。
两日!
张邈顿时眼神一顿,瞳孔猛缩。
脑子里忽然仿佛被一道惊雷震得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思考!
他自己也分不清是思绪太多,还是毫无思绪。
两日的行军路程,说明曹操根本不在徐州,而是就在阳谷附近,这就是东武阳行军到鄄城的耗时!
曹操并未攻徐,那攻下沛县的人是谁?
这么说,他是假意攻徐,而后火速回来,准备平定兖州内乱,再反推回去,足以说明自己的所有布局,早就已经暴露在了曹操眼中。
那么,是何时开始暴露的呢?!
“中计了。”
张邈肩膀一垂,肥硕的身材直接耷拉了下去,战马也发出了悲鸣。
站在城门上的曹嵩冷笑了一声:“从我被追杀开始,便看到了今日。”
“有时候,谋大局者,不需要所谓远交近攻,只需算准敌人处境便可,对吧?孟卓。”
“伯父说得是。”
张邈嘴角抽动了一下,有些怨恨的抬头看向那道身影。
他觉得很是不服,忽然又感觉有点心中淤堵。
又是靠父亲!
曹孟德,你年轻时候就是靠太尉父亲赚取了不知多少好处,现在人到中年,竟然又是靠父亲!
他的父亲在我父之上。
我父亲早就死了,张邈暗暗的叹了口气。
……
张邈被围困在鄄城的瓮城之中。
在外的兵马见守备森严,知道事情败露,不敢继续前行,无奈之下,只能先行退回去,准备回到陈留境内,再去商议。
却没想到,走在半路上,忽然遭到了曹洪的大批步骑自山林之中杀出,损失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