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志才在正堂等候,听说了曹嵩欣然同意,乃至主动告知曹操写一封书信去后,顿时心生敬佩。
“老太爷,”戏志才灰袍着身,风采依旧不修边幅,头发散乱,只在头顶插了一根木钗,像个修道之人。
双目血丝遍布,一看便是忙得彻夜不眠,偶尔睡一会儿补充精力。
他身上的要务太多了,曹操为他特设祭酒之位,于军营之中地位超然,不光要管大量的军务,还必须随时处置新到的消息。
“阿翁,这是我军中祭酒,戏志才,亦是儿心腹谋臣,可谓至交好友。”
曹操不吝夸赞的介绍,让戏志才无形之中抬高了不少地位。
曹嵩点点头,不露神情:“注意休息,不必太过忙碌。”
“多谢老太爷,老太爷智计卓绝,前段时日脱离徐州之法便让在下敬佩不已,今日又能想出向陈留太守送去书信,足见深谋远虑,目光高深,老太爷如此谋略,合该曹氏之兴也,大汉之复兴也。”
“言重了。”
曹嵩摆了摆手,他听不惯这类恭维话,所以心里并没有什么波动。
“不言重,在下是真心敬佩,老太爷既然能向陈留出书信,可见早就看出了当下局势,陈留张邈一党,乃是我兖州心头之患也。”
“而老太爷至兖州,甚至还不到十日,如何不令人惊叹?”
“主公曾说,欲攘外者,必先——”
“志才!”曹操神色一阵古怪,忙打断了他,道:“你先去准备书信,火速送往陈留。”
“唯!”戏志才目光一凝,雷厉风行的转身离去了。
他知道现在不是攀谈之时,待得胜之后,暂享安宁再来拜会也不迟。
戏志才走后,曹嵩眉头一皱,转身回来咋舌道:“你下贱!!”
“爹你听我说!”曹操连忙追进去。
胡须浓密的脸颊刷一下就红了。
“造孽呀,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剽窃他人的言论!”
“哎!阿翁能算他人吗!”曹操埋怨的皱了皱眉。
曹嵩噎了一下,感觉气都不太顺了,这厮竟然如此理直气壮。
真不要脸!曹家的人都这样吗?
人固有一死,你却非要选择社死是吧。
“我不管!”曹嵩大手一挥,“这可是我的大论!即便是父子相传,也不能说是你的!”
“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愿望。”
“没问题!”曹操上来握住了老父亲的手,神情无比真切。
玛德亏了,早知道要三个。
……
对徐州的军备和向陈留的书信,几乎是同时在推进。
没过三日,曹操就先后收到了两封张邈的回信。
第一封说“伯父见谅,邈儿病了,病得很重”,然后遣人送了价值千金的礼物,到鄄城来请求原谅,同时写了一堆代表感念恩情、思念曹公的废话。
第二封是隔日到的,写的是“侄儿邈,即便重病,也该第一时间来拜会,徐州大仇亦不得不报,侄儿欲遣五千石粮草,供孟德攻徐”,然后又是一堆恩情旧事的废话。
“妥了,抓人吧。”
曹嵩只是看了一眼,直接把两封书简都扔在了案上。
站在他眼前的是荀彧、戏志才。
荀彧着黑色儒袍,面容俊朗,仪表一丝不苟,双目深邃,眼角皱纹层层,鬓角已有一丝白发。
和他的挚友戏志才形成鲜明对比。
戏志才浅灰色的袍子,脸颊瘦削,棱骨分明,头发依旧随意的捆缚于顶,胡须驳杂有狂士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