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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内室推开帘子,沈迹有些苦恼:“他什么能醒?”
躺在床上的少年呼吸微弱且身形单薄。脸色苍白更似纸,唯有那睫羽,像一对振翅欲飞的蝶。
沈迹心说,早知道会这么痛的话,她该重新规划时间了。
“早知道会这么痛的话,你该晚点带他来。”清亮的声音自耳边传出,与她的心声同步。
江雪隐漫不经心地清洗着银针,“你刚才是不是这么想的?”
沈迹一惊,差点炸毛:“阿姐,别随便揣测我的想法啊。”
“再等半刻钟就醒。”江雪隐低着头,语气淡淡:“他还挺坚强的。”
“不过你这个时候带他来是对的,病根深重,再晚三日就没办法治了。”
沈迹:“!!!”这差点被她弄成死局了。
结束工作状态的江雪隐态度要温和不少,她将话题一转,气氛渐渐轻松起来。
得了闲,江雪隐问起了沈迹的近况:“你加入了那个摇光,还见到沈轻轻了?”
面对同龄人,沈迹可以把话说得百花缭乱,但对着关心自己的长辈,她只能木木的答:“啊,嗯。”
“摇光宗么,争议有些大啊。”说到这儿,江雪隐似是有些醋意:“哼,沈轻轻给你做的小橘灯你还带着?”
沈迹无奈:“…她也是我的姐姐。”
“那你还跟着她吵?”
默然,沈迹答:“我只想看看,还是不是从前的样子。”
她只是要看看,原着的剧情引力究竟有多么强大,能改写一个人的经历,感情甚至思维。
如今看来,沈轻轻还是中招了。
沉默的片刻里,内室传来动静。
“才过一会儿。”沈迹有些惊讶,她走进内室,看见提前苏醒的时见枢,琥珀般的眸子里有一丝懵懂。
他正盯着自己的手看。
“你跟她闹翻了好,闹翻了我等着你继承我的医芦,还有百疏谷。”
江雪隐毫不忌讳旁边躺着的时见枢,也许是为了给沈迹底气,她是故意这么说的。
从时见枢身上挪走视线,沈迹打了个寒颤:“这么麻烦,才不要。”
一想到百疏谷那群疯疯癫癫的师姐师兄,她就觉得牙痛又犯了。
医者不自医是对的。
学医,只使人阴暗爬行。
时见枢清醒了,时间也不早了,沈迹挥了挥灵玉,“回见了,阿姐。”
江雪隐扒着门槛,冲她挥手绢:“常回家看看啊,芙芙。”
理清现状的时见枢…时见枢已经完全化身为石头人了。直到沈迹轻轻地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
姓江的医修大家。
这样…凌乱的已知信息和道听途说的故事拼凑。
少年回过神来,一簇呆毛不安分地翘起,冷玉的脸庞还有些呆,瞳孔地震:“那位…难道是百疏谷的宗主?”
百疏谷是七宗之四,排名不前只因为全员都是医修丹修的辅修。
他们个个医术超群,性格古怪不说,偏偏又略懂一些拳脚,是修真界最不想得罪的宗门,
沈迹盯着那簇呆毛说是。
时见枢发出暴言:“那你不就是百疏谷的少宗主吗?”
沈迹沉思良久,点头:理论上来说,这样的。
说起来,沈迹认识江雪隐完全是个意外,这也是一段非常漫长的故事。
打沈轻轻离开后,应运而生的沈家如空中楼阁,一吹就散。
沈迹,不,原名沈芙,险些随着四起的瘟疫病死,沈芙从死人堆里熬了过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江雪隐。
后来的熟悉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百疏谷很厉害。
时见枢小心翼翼地看她:“你,你以后会回去吗?”
沈迹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回去探亲可以,别的就算了。”
她小时候长得圆润,都要多亏了百疏宗的师兄师姐天天投喂,直接喂出一口虫牙。
沈迹知道江雪隐是认真的,但是她暂时还没有当体修和医修的想法。
不知怎的,时见枢微妙的心情放松下来。
同时,他有些唾弃自己这种卑劣的表现。
摇光宗才不是好去处。
沈迹没管他发散的思维,只说正事:“对了,还有你的手,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虽然是修士,也要满了月才能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