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儿。”陶老太君开口,声音透着苍老无力,她将手抬起。
陶潜闻声抬头,忙伸手扶起陶老太君,拿了枕头垫在背后,“祖母,孙儿知错了。”
陶老太君一脸虚弱的看着陶潜,她这个孙儿,她最是了解,现在和她说着知错的话,一旦离开她这静心苑,见了卫泱泱那小贱人,怕是又会将一切抛之脑后,不管不顾起来。
“潜儿,若你是出生寻常人家,你要如何,祖母都不会阻拦你。”陶老太君拉着陶潜的手,她语重心长的说:“可你出生在北安侯府,你肩上是整个侯府,你背负着侯府的兴衰。你做任何事,都不得任意而为,你要以侯府为重,你可明白?”
陶潜眼里尽是愧疚,“孙儿明白。”
“不,你不明白。”陶老太君摇摇头,她已经没有办法,可她还是要振作起来:“潜儿,你喜欢泱泱,祖母和你母亲也依了你让她入府。她进了侯府,有你护着,自然没人敢亏待她。”
陶老太君知道陶潜被卫泱泱迷得七荤八素,自然不会说卫泱泱的坏话,她只说:“祖母知道你心悦泱泱,可你也要懂得隐忍。侯府现在根基不稳,还需要丞相府扶持,也需要苏倾玥的嫁妆养着。你要在朝堂上阵脚,需要大把的银钱打点关系。”
“咳咳——”陶老太君咳嗽几声,她示意陶潜她无碍,“潜儿,你羽翼未丰,你要懂得隐忍蛰伏。待你羽翼丰满,你要做何事,自无人能奈何得了你。”
“如果你无法让侯府重回世人眼里,重回你祖父时的荣耀和风光。那你便只能继续忍着,供着苏倾玥,哪怕是受她的气,你也必须给我忍着。”
陶夫人站在一旁没说话,她是认同陶老太君的话。
虽说耻辱,可却只能这样。
北安侯府不能垮了,至少不能垮在潜儿手里。
侯府没落之责,她的潜儿太年轻,还承担不起这沉重的责任。
陶老太君见陶潜还是没听进心里,她无奈的摇摇头,怅然长叹:“潜儿,祖母知道你不待见苏倾玥,满心满眼只有泱泱。可你要明白,苏倾玥身后是整个丞相府。你是年轻将军,虽然打了胜仗,正得圣宠,可你在朝堂上是孤立无援的,且陛下至今未曾对你封赏。”
“如果你冒然休弃苏倾玥,那无疑是和整个丞相府作对。这对你在朝堂上站稳阵脚,无疑是雪上加霜。”陶老太君紧紧抓着陶潜的手,“听祖母一句劝,如果你想保护泱泱和她腹中孩儿,你就必须强大起来。等你强大了,你想休苏倾玥就休,无需忌惮苏丞相。”
陶老太君又补了一句:“哪怕是你要将泱泱抬为正妻,也无人敢阻拦。”
陶潜为之动容。
陶老太君见陶潜受用,她道:“你去蘅芜院留宿,明日你必须陪苏倾玥回门。”
“祖母——”
“潜儿,你还是不明白祖母的良苦用心吗?”陶老太君朝陶夫人看去,吩咐道:“你带他去库房看看,让他好好看清楚侯府如今是什么光景。”
陶夫人带着陶潜走了。
陶嬷嬷端了养神茶过来,“老太君,世子能明白吗?”
陶老太君满脸愁容,“但愿他能明白,他若是还不明白。北安侯府,注定要败在他手里。”
北安侯府的库房很大,也很空。
陶潜知道北安侯府日渐衰落,不复从前祖父在时的风光。
但他没想到,会落败到如此地步。
年幼时记忆中满是奇珍异宝的库房,如今空得只剩几面墙,几个柱子。
陶夫人见陶潜已经明白,她拿着手帕擦拭眼泪,“潜儿,侯府这三年,全靠苏倾玥的嫁妆养着。就连你和泱泱大婚那日花出去的银子,都是你祖母拿她的棺材钱来补上的。”
“我和你祖母也不待见苏倾玥,尤其是她的近日来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令人心寒。”陶夫人红着眼走向陶潜,拉起他的手:“我的儿,我们侯府很穷,穷到快要揭不开锅了。”
“你不能休了苏倾玥。”陶夫人恨得牙牙痒,却也无可奈何:“至少,没将苏倾玥的嫁妆拿到手之前,你不能休了她。在你没在朝堂上稳住脚之前,你不能休了她。”
“不仅不能休了她,你还要将她哄好。为此,你还不得不违心的冷落泱泱。”
陶潜对苏倾玥原本只是厌恶和嫌弃,如今添了恨意。
“母亲,儿子明白该怎么做了。”陶潜紧握拳头,他咬牙切齿道:“她苏倾玥先无情无义的,那就休怪我算计她,图谋她的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