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宝哪知道其中缘由?还挺纳闷儿,心说脚和腿都是你自个儿的,来都能来,怎么还回不去了呢?
“没有盘缠?”
李周摇摇头。苏宝又一皱眉:“莫非……李兄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
“啊,也不是,额,准确的说,是我的家没了。”
苏宝一听这话连忙赔礼:“李兄啊李兄!真对不住,你看我这话问的,竟然戳到了你的痛心之处。”
李周笑着摆了摆手:“没什么,不知者不怪。”
“唉!”苏宝叹了一口气:“这乱糟糟的世道,害得多少人跟着家破人亡,何时是个头呢?”
正当苏宝忧国忧民之际,六子回来了,推了一辆小的独轮车,车里摆的都是买回来的酒菜。
买的什么?有一大包羊肉,还有一大包猪肉,全是水煮的,看分量得有四五斤。
那位说就这两样还用得着拿车装么?架不住酒多,苏宝特意交代,酒一定要多买,用现在话说差不多三斤装的酒坛子这小子整整买了六坛。
李周没往酒上看,只往肉上盯,眼睛都瞅直了,哈喇子更是顺嘴直流。这些时日野菜叶子吃了无数,脸儿都快吃绿了,好家伙!老天爷可算是开了眼,让他撞了大运,这还不敞开儿了造啊!
六子拎起酒坛子开始倒酒,苏宝把酒碗端起来:“今天是我鲁莽,得罪了李兄,我先干为敬。”
“好说,好说!”李周也把碗端起来,一仰头,见了底儿,完事儿还吧嗒吧嗒嘴儿,心想都说古代的酒劲儿小,确实是,再一细品,好像还有点儿甜,这不就是醪糟么?
苏宝一看李周说干就干,属实豪爽,非常高兴:“来来来,李兄,咱们再来一碗。”
“我先吃几口肉行不行?”
“对对对,是我疏忽了,先吃几口再喝也不迟。”
李周也顾不得什么形象,反正他在形象这一块也没有下降空间了,筷子也不用,直接上手抓,这口还没咽下去又送进去一大块,腮帮子鼓得老高,一看这吃相,整个儿一饿死鬼托送。
没多大工夫,两大包熟肉没了,苏宝一块儿没动。六子在一旁都看愣了,还有旁边正在吃面的那两个顾客,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别看了。”苏宝一扒拉六子:“赶紧再出去买去,多买点儿回来。”
“好好好,我这就去。”六子一点头,转身又往外头跑去,脚下就跟踩了风一样,生怕跑慢了供不上这位。
时间不大,四大包熟肉又放在了桌案上。李周道了一声谢,便拿起筷子接着吃,不过这回只是吃了几口,怎么?还有酒得喝。
“不能再吃了,留点儿肚子喝酒。”
苏宝立刻把酒碗端起来:“好好好,咱们不醉不归。”
两人正式开喝,很快一坛子酒没了,又开下一坛。这时候苏宝的脸上就有点泛红了,舌头也稍微有点儿直,李周却没走样。
“李兄真是海量啊!”
“这才哪儿到哪儿,在老家我跟朋友都是踩箱喝。”
“何为踩箱?”
“酒量好。”
“哦,那我也能。”
“你够呛。”
“够呛?”
“意思是你不行。”
“你怎知我不行,来,咱们继续。”
当,俩人一碰碗,又干进去一个。李周夹起一条肉丝儿放在嘴里嚼,嚼着嚼着忽然间想起一件事。
“兄弟,有个事儿我不大明白。”
苏宝说道:“李兄但讲无妨。”
“你怎么就能一眼认出那佛珠是玄奘的呢?”
“李兄,你有所不知,那串佛珠可是大有来历。”
“哦?什么来历?”
“那是大业八年,有一天我阿爷领着我去了一趟净土寺……”
大业八年,皇帝为了祈求征讨高丽能够成功,敕命大理寺卿在洛阳剃度二十七名僧人,年仅十三岁的玄奘也去报了名,不过因其年龄太小人家不予剃度,但他却凭着与其自身年龄完全不成正比的佛法造诣硬生生地撼动了大理寺卿,被破格录取了。
为了表赞玄奘佛法精深,大理寺特意给他颁发了一串佛珠,要知道其余二十六个僧人谁都没有这待遇,唯独他一个人,可以说是殊荣无比。
当时洛阳城里有钱有势的人差不多都知道这件事,当然也包括苏宝的阿爷,也是就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