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持险些尿了裤子:“上差息怒,我是听方丈说的,那反贼进了他禅房后就再没出来过。”
“前面带路。”
“这……”
“嗯?”
“好好好,请随我来。”
住持把一众捕快引到方丈禅房门外,差官一抬脚,咣当一声,房门被踹开,两旁手下是蜂拥而入。
此刻方丈正在蒲团上参禅打坐,周身并无旁人,于是差官来在近前,喝道:“你把反贼藏在何处了?”
“贫僧从未见过反贼,只见过活神仙。”
“少废话,人呢?”
“回往仙山洞府去了。”
“装神弄鬼,绑了!”
稀哩哗啦劈哩嘎嘣儿,早有捕快手拿锁链把方丈捆了个结实。
“给我搜。”差官又一声呼喝,再看这群捕快,犹如一条条脱缰猎狗,把方丈的禅房连带整座寺院都翻了个乌烟瘴气,结果却连根反贼的毫毛也没找着,无奈之下只好把方丈押回去复命。
牢狱之内,不论狱卒如何严刑拷问,方丈始终都是那套说辞。
县令无计可施,上报朝廷,结果皇上一句话,这位净土寺的大德高僧人头落地。
有人问了,那名年轻的男子到底是不是活神仙?还真不是,他要真是,断不会让别人为他丢了性命。
书归正文,杀完了方丈反贼还得继续抓,并且还要抓紧时间,因为皇上发了话,十天内把人拿住,否则河南县令以死谢罪。
接到旨意后,河南县令片刻都不敢耽搁,立刻召集幕僚研究怎么抓人。
那位说了,得先有画影图形,于是二十几个目睹了活神仙真容的香客被紧急传叫到县衙,你一句我一句,叽叽喳喳地描述着活神仙的长相。
画师在旁边画,之后拿给香客们验看,剑眉朗目,高鼻梁,薄嘴唇,还有这头发,这脸盘,这鼻梁骨,嗯,是这意思,但总觉着还有个地方不对,差哪儿了呢?
众人又七嘴八舌一番讨论,哦!敢情当时那人是闭着眼的。画师又稍作修改,这回再看,没错儿,就是他。
图形是有了,可还得再写点儿什么,幕僚们一琢磨,这么写:此人自称活神仙,实为蛊惑人心意图谋反,朝廷早已查清,现下令缉拿,有提供线索者赏钱十万,擒获者赏钱二十万,但有包庇同流者,满门处斩。
县令对通缉榜文很认可,不过二十万悬赏太多,但转念又一想,命要紧,赶紧复刻模板好尽快将布告贴出去。
不到半天,洛阳城无论洛南洛北,不管大街小巷,但凡是面墙,就都贴上了抓捕反贼的告示。
老百姓爱热闹,围的里三层外三层,有人说:“不是活神仙么?为何又成了贼?”
有人附和:“对啊!这怎么回事儿?”
衙差大声呵斥:“混账!没见告示么?反贼!”
“当时光芒万丈瑞彩千条,我亲眼得见,怎能是贼?”
“你这蠢驴,听过障眼法么?前些年焉支山下万国朝会,就有西域人曾表演过。”
“哎?你还别说,当时我正奉命在那儿摆羊头,那光球比这个大。”
话音一落,引起大片哗然,原来是这么回事。
衙差见状不失时机地补了一句:“对喽!都记好了,这人就是二十万钱,够你们家吃喝大半年了。”
隋末经济动荡,洛阳物价涨如潮,尤其粮食,粟米竟能卖到五铢白钱两千多钱一斗,早几年还不到百文。
那时一斗大约是现在的十二斤,按普通三口之家每天三斤粮计算,四天就要两千多,再加上酒菜就得超三千,所以二十万还真是一般家庭大半年的伙食开销。
前边站着的人一听这话都嚷起来了:“快走快走,晚了就被别人抓去了。”
既然有人带头,其余的人心也活了,全跟着走,结果刚才还挤挤插插一大片,被几个托儿糊弄的瞬间就只剩下了一些老弱妇孺。
那边是民间里在找,这边是官府在抓。各个城关、要道都有衙差严密把守,各个里坊也是不定期有人去搜,当然净土寺还是重点,包围监视的十分严密。
头两天,没消息传来,到了第五天依然没有。县令有些坐不住了:“再多派些人,能搜多细就多细。”
咱说县衙所有捕快连同衙差都出去抓人了,另外还有别处的好几百人马前来增援,搜的确实挺细,就差没掘耗子洞了,可直到第九天也没结果。
县令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县衙后堂来来回回鞋底子都快磨破了。
试问他是以最快速度封闭的净土寺,连一丝逃跑的机会都没给反贼留下,寺院周围的百姓也都问遍了,谁也没见过这人。
能找的地方都找了,该用的法子也用了,到底藏哪儿了呢?明天就到了十天期限,这又该如何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