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张扬悻悻折返回来时,刘莉正抱着襁褓中的孩子躲在屋檐下避雪。
“孩子妈呢?”
张扬摊了一下手略显无奈:“这人跟脚底抹油一样溜的贼快,一点踪迹都没。”
“那脚印呢?循着雪上的脚印找,说不准有苗头,一個大活人怎么可能无影无踪。”
刘莉眉头蹙起,幼稚的想法让张扬顿感头疼:“十字街人来人往的,脚印早乱了,我都怀疑那女人就是医院附近的熟户,保不齐猫进自己屋了,这上哪里找?”
刘莉却不信邪,在分辨不清脚印的地界来回敲门询问情况,得到的结果显而易见,压根就没人承认自家丢了孩子,屁的线索都问不出来。
没辙,刘莉和张扬只能抱着孩子回到卫生院,找到正在核算账目的吴淑倩,把大致情况讲了一遍后。
吴淑倩叹口气,摸了下孩子的额头。
检查孩子没有身体缺陷,能哇哇大哭,也没兔唇啥的,干脆上前一步把襁褓翻开,看了一眼过后,声音有些低沉道。
“是个女孩,估计是家里想要男丁传宗接代,那女人又不忍心把孩子掐死,干脆就丢弃在街道路口了,能不能活全看造化。”
“啊?怎么能这样啊,不想养的话,干嘛要生下来,大雪天,当妈的就把自己亲生骨肉扔在路口?吴姐,咱们要不要报告公安呀。”
刘莉对这种行径那是义愤填膺,鄙夷不已,张罗着就要找公安来处理。
吴淑倩却面露难色:“她家诚心不想要这个孩子,就算是公安找到孩子家,她估计也会想办法再丢掉,又不能全天候跟着,说不准心一狠,谎称孩子有个头疼脑热啥治不好,这不是把孩子往火坑里推吗……”
张扬对吴淑倩的顾虑深表赞同,他幼时在农村待过一段时间,也听姥姥讲过她年轻时候的事。
哪怕到了八十年代,农村各大地区依旧普遍存在这种事,有些心狠手辣的,刚生下来一看不是男娃,干脆直接就用锅灰呛死,脸盆里面溺毙,草草掩埋。
有计生办后,许多头胎是女娃的家庭,为了生男娃,更是变着法的折腾。
有的偷摸摸在水里面放烟油,把人弄成哑巴,就是为了那一纸残疾证明,能继续再生。
像今天这个做妈的,把女娃娃肯用小棉被包着放到竹篮里,还算是不错的行径了。
这种现象,基本无解。
张扬能做的只有尽量从心,救治眼前能够碰到的,至于剩下许多没有出现在眼前的,也是有心无力。
刘莉慢慢的也品咂出来吴淑倩话中的深意,表情有些黯然。
咬着嘴唇郁闷说:“那咋办呀,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
话说到一半,她自己顿住了,她是黄花闺女,未婚未嫁的,要是多了个拖油瓶,哪家媒人还敢上门提亲。
至于说是医院其他人,每家每户都有本难念的经,哪有余力去收留一个女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