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月看明白了,她在沈家最小,还是团宠。
沈家三个闺女,没儿子,沈父开明,也没再往下生。
没儿子的人家,外人背地里说话难听,叫绝户啥的他也不在乎。
大闺女沈霞早些年招了个女婿,生了俩小子了,沈家也算有了后。
二女儿上了中专,如今在城里当老师,女婿也是个公职人员,今年刚调教育局,虽说工资不太高,也算能踏实过日子。
沈家这个三女儿,生来腼腆,很少出门,自己喜欢钻研,跟沈母学了一手的裁缝活计。
沈父也是最发愁这个小女儿的婚事。
小女儿长得漂亮,十里八村数一数二的,当初来说媒的可是踩平了家里多少门槛。
后来,之所以选了老冯家二小子,说白了还是看重这二小子有能耐。
沈父自认为半辈子看人最准。
沈母把一刀肉割了一半,肥的留出来炼油,瘦的剁成饺子馅,她这三闺女嘴叼,爱吃瘦肉。
沈月月帮着摘韭菜,大姐沈霞烧水刷茶碗。
娘仨躲在灶屋里说悄悄话。
话题自然是沈月月嫁的男人怎么样,还有老冯家的事。
沈月月也没啥好瞒的,男人对她还不错,只是冯家老婆子也是闹心,顺便还说了说老大和老三家的情况。
沈母听完,觉得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哪有十全十美的生活。
“当初说亲,我看上咱村村长家二小子,又是知根知底的人家,就是老大媳妇不好相处,你爹却看上了冯家,我就说冯家老婆子太磨人……”
大姐添了一把柴,插话进来。
“这老头老太才能蹦跶几年,我看冯家就不错,再说老二老三都结了婚,按说该分家了。”
沈月月撇了撇嘴。
分家她倒是想,恐怕那老头老太不愿意。
“家里有个上学的妹妹,分了家再伸手朝孩子要钱就难了,他们可不傻!”
沈母和沈霞一愣,以为耳朵听岔了,一向柔弱性子的三闺女也能说出这话?
“霞,水烧好没有,爹催呢。”
大姐夫王春生站在灶屋门口,一下子把光挡了一大半。
他个头又高又壮的,说话中气十足,是沈家主要劳动力,平时这活他就包揽了。
今天,新女婿过来,沈父说让王春生作陪。
“好了好了。”沈霞把茶壶茶碗和热水递过去,王春生一手就拎走了。
王霞在后面喊:“你慢点,开水,小心烫了得秃噜一层皮!”
沈月月记忆里想到这个大姐夫的身世,其实也是个可怜人。
家里孩子多,穷的揭不开锅。
也就摊上新时期不让卖孩子,否则早被卖了换粮食了。
沈父把王春生接到家里那年他才十八岁,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就先当儿子养着。
当时,王春生瘦的皮包骨头,大高个还不到一百斤,到了沈家才慢慢养起来。
沈父对这个赘婿是有要求的,第一点不能懒,家里地里活都得干,第二点将来结婚生了孩子,孩子要姓沈。
除此之外,他在吃食上从不苛待这个赘婿,粗茶淡饭没多好,但能管饱。
灶屋里女人们准备饺子馅,和面。
北屋里,王春生给妹夫和老丈人沏上茶,开始跟冯江东搭话。
“三妹夫,你们工程队啥时候需要人,你看我当个泥工咋样,姐夫我没别的能耐就是有劲,地里不忙了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工钱给不给都没事,亲戚里道了,自己人用着也放心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