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然吓了一跳,连忙道:“不不,晚辈可等不了这么久。”
张飞道:“你若不肯等,随你自去,待本候功成圆满,自送这鼎还你。”
李默然道:“好,侯爷用完了再找我便是。”
张飞急着闭关,也不同他客气,便叫来先前那青衣奴仆:“你好生送我贵客离去。”
奴仆点头哈腰应了,便在前面引路,李默然跟着他七转八转,出了府邸,自家马儿已被牵在门口候着,那青衣奴仆便请李默然上马,牵着下了山腰,指着一条路道:“但往前走,便是归途,只是万万不可勒马,到了地方,马儿自停。”
说罢忽然一巴掌拍在马臀上,那马儿一声嘶鸣,撒开蹄子便跑,此时正是黑夜,但见风声呼呼,两下里阴雾重重,李默然猛然省悟:这必然是那青衣人开辟的阴途,我来时只怕也是这般,不然几个时辰间,怎能跨越三千里,从扬州来到阆中?
想通道理,索性任马匹狂奔,自己坐在马背上打起盹来。
半梦半醒之间,隐隐听见有人惨叫:“你贵为王爷,岂可知法犯法,夺人妻子?又把良人殴打。”
又有人怪叫道:“本王看上你的婆娘,是你的福分,不识好歹,索性打死,一了百了。”
随即便传来殴打、惨叫、女子哀哭之声。
李默然登时惊醒,下意识一勒缰绳,坐骑立刻减速,李默然忽然反应过来,暗叫不好,却见两下阴云黑雾,一瞬间淡去,露出顶上青天白日来。
再看左右,乃是林间一条小道,不远处有个古冢,立着块残碑,碑上几个字:义士聂政之墓。
又有一个穿着寒酸的书生,被几个精壮的家丁按在地上,家仆们各持短棍、刀鞘,打得那书生满头满脸血,还有个相貌姣好的妇人,扑倒在地上满脸泪花。
不远处还有几个家丁,簇拥着一匹白马,马上坐着个二十出头的贵公子。
只是这些人此刻都齐齐看向李默然,脸上俱是不可思议之色,却是只觉眼前一花,便凭空多出一人一马。
李默然率先反应过来,晓得是自己中途勒马,以至于脱离了阴途。
至于眼前这番场景,自然不须多言,必是有人仗势欺人,恰被自己撞见。
他脸色一沉,冷声道:“光天化日,强抢民女,你这厮好大胆!”
一个家丁壮着胆道:“潞王府的事情,你也敢管,你这厮又是谁?”
潞王?李默然想了想,明朝第一个潞王,乃是穆宗四子、神宗母弟,神宗便是万历皇帝,对这弟弟十分宠溺,当初其大婚,花去金山银海,仅边军军费便挪用九十万两,买空了京城珠宝,甚至为此抄了张居正的家,以补不足。
要知按照正常礼法,《大明会典》明文有载:“亲王定亲礼物,金止五十两,珍珠十两。”然而潞王婚礼,不说金银,青红宝石便用八千七百颗,珍珠更是用去两万四千颗。
潞王就蕃卫辉府,一生穷奢极欲,欺男霸女,治下百姓苦不堪言,死后其子十岁继承王位,乃是第二代潞王,随着渐渐成年,造孽之深,犹胜乃父。
卫辉府离大名府不远,卢象升任大名府知府后,深知其人之恶,常常切齿恨之,因此李默然对其恶行也十分熟悉。
他看了一眼那骑马公子,算算年纪,只怕正是第二代潞王。
想到这里,他眼中透出冷光,残忍一笑:“你问我是谁?呵呵,吾聂政也!你等在吾门前欺男霸女,以为聂某无灵验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