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扬州城一片静谧。月光轻柔洒落,几盏灯笼在夜风中微微晃动,发出朦胧光晕。
一阵清脆梆子声打破寂静。打更人走来,身着旧布裳,头戴大斗笠,左手提灯,灯柄悬于手腕处,右手沉稳地握着梆子敲打着。“咚——咚!咚——咚!”梆子声在街巷回响。打更人嗓音沙哑,高声呼喊:“三更天喽,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其声在夜中清晰可闻,令人心安。
此时,扬州巡盐御史府中后房,却毫无三更天应有的静谧氛围,里外一片忙碌。林如海闭着眼睛坐在院中,神色凝重,仿佛在等待命运的裁决。身旁站着一位总角之年的女童,身量尚未长成,却已显露出灵秀之姿。眉如远黛,微微蹙起时似含轻愁,双眸犹如一泓清泉,澄澈而灵动,眼中噙着泪水,那泪珠摇摇欲坠。
不多时,一位大夫从屋内走出,看向林如海,未发一言,只是缓缓摇了摇头。林如海身形微微一颤,几近昏厥。那女孩忙搀扶住林如海。那女孩儿的泪珠滚落,嘤嘤一声:“母亲。”
林如海轻拍那女童的双手,沉声道:“黛玉呀,咱们现在就进去见你母亲一面。”林黛玉强忍着泪水,微微点头。正在此时,外头忽然传来呼喊声:“祖传秘方,包治百病!”林如海猛地停住脚步,连忙对管家说道:“你可听到声音?”
管家连忙回应:“听到了,老爷。只是,这已至三更,按本朝律,此时乃宵禁之时,外头怎会有郎中?再者,三更时分,常传鬼怪出没。若世间无鬼怪倒也罢了,万一要是歹人可如何是好……”
林如海微微摆手,说道:“此刻无需多虑,只要有一丝希望能救我夫人,其他皆可不顾。”言罢,他闭上双眼。
林黛玉眼中盈着泪花,轻启朱唇说道:“您就去吧,把他招进来。向来这么晚还在外头,定是有过人之处,事到如今,也只能一试了。”
管家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既然姥爷和小姐都如此说,那我便出去请他进来。”管家刚迈出一步,心中便犯起了嘀咕:这也怪了,府外的衙役看到这人应该给抓起来呀,怎会没动静呢?
管家心里盘算着,穿过后房来到府衙。府衙门口处还有两个衙役,正在当值,却已昏昏欲睡。见府衙门开了,两个差役立刻精神起来,见是后房的管家,便连忙恭敬地说道:“怎么,咱老爷有事?”
管家摇了摇头,说道:“你们可一直在这儿,可听到有人叫喊?可看见有什么郎中?”
两个官差顿时有些害怕,看向管家,说道:“您老说的这是啥胡话呀!自老爷来了,我们自是用心当差,可未曾听到有人叫喊,也没见过啥郎中啊。再说了,老人家,现在可是三更天呐,除了当差的、巡街的,怎会有其他人?”
话还没说完,俩人便止住了言语,因为眼前出现了一位疯癫落脱、麻屣鹑衣的老者。他拄着拐杖,一足高来一足低,浑身带水又拖泥。
两个官差瞬间噤声,旋即齐刷刷拔出腰间腰刀,厉声喝道:“何人?三更半夜竟在街上游荡,定非善类。我们要将你拿下入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