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与贾琏并辔徐行,贾琏口若悬河地讲着贾府内外的种种趣事,贾环则心不在焉地听着。
忽然,贾环扭头看向贾琏,眼中带着疑惑问道:“二哥,这顺承门可是专门卖奴婢之所?”
贾琏朗笑一声,挥了挥手中马鞭说道:“顺承门并非专门卖奴之处,那里还有诸多贩卖其他物什之所,像马市、鱼市、牛市、狗市,皆在顺承门外。”
贾环面露不忍,皱眉说道:“那二哥哥,这岂不是将人与这些畜牲相混一处了。”
贾琏咧嘴一笑,满不在乎地说道:“你这当真是生就一副菩萨心肠!那些自卖自身者,自然与那些牲口无甚差别,皆成了咱们这些主子的私产,自当放置一处。有些是自愿为奴,将自己贱卖,有些则是实在难以活命,只得把儿女贱卖。咱们贾府先前的那些家生奴,不正是如此而来?”
贾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正琢磨着贾琏的话,突然想起司棋拜托自己为迎春姐姐买棋谱的事,忙说道:“我竟忘了,我答应了迎春姐姐要为她购置几本棋谱。不知顺承门可有售卖?
“顺承门倒是无有,不过待买完奴仆后,我仍要去别处购置些物件,届时你与我一道便是。”贾琏说道。
贾环拱手谢道:“那就多谢二哥哥了。”
贾琏挑眉坏笑道:“环弟,你不是说要请我吃酒么?不知你带了多少银钱?”
贾环抿嘴轻笑,说道:“500钱,不知够否?”
贾琏略显惊讶,说道:“500钱,倒是不少。若我再添些,咱们便能去承天楼了!”
贾环说道:“那就去承天楼吧,也算弟弟一份心意。”
贾琏笑道:“小小年纪,好大的口气,你是未曾出过府,不知这承天楼的昂贵。你有些钱财就不要乱花了,好生留着用在读书上。虽说你每月有二两银子,也要谨慎着花。”说着,贾琏自己笑了起来,说道:“唉!在这钱上,我还不如你呢,却教育起了你,这着实好笑。”
贾环心里想到,这贾琏,对待自己的亲族兄弟还算说得过去。然而,这贾琏却是个糊涂虫,贾府日后的败落多少与他脱不了干系。再者,这贾琏着实好色得紧,什么多姑娘、少姑娘,还有那脏的、烂的姑娘,乃至聚麀的小老婆,甭管是干净的还是肮脏的,但凡只要是个女子,他几乎都能想方设法地勾搭上,真真是白白糟蹋了这副好皮囊。贾环面上却依旧拱手说道:“二哥教育的是。”
正当此时,一匹快马疾驰而来,马蹄扬起阵阵尘土。来到二人处,那人猛地一勒马绳,骏马嘶鸣一声,停下脚步。来人说道:“二叔,我刚才去府里找你,听闻你已经出府,便快马追了上来。”
贾琏轻轻拍着马,看向对方说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东府的蓉小子。怎么找我有事?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今天可不成。”说着,他看向贾环。
贾环听到贾琏称对方为蓉小子,便知他是宁国府的贾蓉。
贾蓉笑着,目光转向贾环说道:“原来是环小子!”
贾琏顿时脸色一沉,恼怒地责骂道:“你们东府竟然这样没懂规矩?该怎么称呼?你小子竟然忘了。”
贾蓉这才意识到刚才失言了,连忙拱手,神色慌张说道:“刚才是侄儿不懂事,小叔叔莫怪,侄子贾蓉见过小叔叔。”
贾环只是拱了拱手,未多言语。
贾琏继续问道:“你小子到底有何事?”贾蓉策马来到贾琏身侧,贴近耳朵,小声说了一些话。贾琏听到这话,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他转头看向贾蓉,眼中透着怀疑,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