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帘被掀开,宝玉走了进来。只见他身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项上挂着长命锁、记名符,那锁上宝石熠熠生辉,光彩夺目。他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目若秋波,虽年纪尚幼,却已显超尘脱俗之姿。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愈发显得贵气不凡。
宝玉笑嘻嘻地道:“母亲,环弟,我来凑个热闹。”他目光灵动,先落在贾环身上,继而瞧向那匕首,眼中满是好奇之色。王夫人嗔道:“你这皮猴儿,也不瞧瞧时辰,冒冒失失地就闯了进来。”宝玉却浑不在意,脚下如风般走到贾环身旁,说道:“三弟,这匕首瞧着甚是有趣,可否让我仔细瞧瞧?”
贾环赶忙拱手说道:“既是兄长要看,做弟弟的自当给兄长看。”说着,他解下自己腰间的匕首,恭恭敬敬地递给了宝玉。
宝玉接过那匕首,仔细端详。只见此匕首鞘由错金银铸就,上面镶着的六颗宝石,在阳光下闪耀着炫目光芒。匕首柄为玉石所制,温润光滑,触手生温,犹如羊脂美玉。
宝玉撇撇嘴说道:“这匕首虽是华丽,却也不过是个凡品,满是珠光宝气装饰,又是金又是银,实乃俗物。”
说着,便抽出这把匕首来,只见匕首身由石头磨成,看似质朴无华,却隐隐透着不凡之气。宝玉仔细端详,发现上面刻有字迹,一面刻着“莫失莫忘,福寿绵长”,宝玉读罢,又重复读了一遍,莫失莫忘,福寿绵长。他拿起自己佩戴的那块玉佩,上面写着“莫失莫忘,仙寿恒昌”。
不由得笑了起来,将这匕首和玉佩递给王夫人说道:“母亲,你看这环弟!这匕首上的字和我这玉佩的字竟是如此相似,好似冥冥中自有天意。”王夫人接过这两样东西,脸上露出惊异之色,随后又慈祥地笑了,说道:“阿弥陀佛,自是上天让你兄弟二人齐心啊!”说着,她看向贾环,略有深意地说道:“我的儿,这是像你说的,你可要做到好生辅佐你兄长啊。”
贾环连忙拱手说道:“作为弟弟,自是辅佐自己的嫡亲哥哥,义不容辞。”
贾宝玉又把那匕首递给了贾环,说道:“好生无趣,环弟儿,什么时候转了性格儿?”
贾环接过匕首,垂首说道:“二哥莫要打趣我,经历这一场大病,我自是想明白了许多。”
宝玉笑了笑,说道:“匕首随身贾弟狂,雄心不过梦三场。今朝立志明儿忘,怎比吾心向远方。”
贾环拱手说道:“兄长教诲,贾环自是铭记。”贾环接着道:“那贤弟也献一下丑:匕首相伴我心刚,壮志岂为戏几场。往昔无知今已悟,兄贤弟敬意绵长。”
正在此时,一个威严的声音传了进来:“不去学书,却在这诵这淘气诗句,成何体统?”
门帘再次被掀开,贾政踱步走了进来。宝玉一瞧父亲来了,顿时慌了神,原本那随性洒脱的姿态瞬间收敛,忙不迭地站直了身子,脸上露出几分紧张与敬畏。
贾环则依旧拱手作揖,身子站得笔直,一副恭顺的小书生模样。
贾政目光扫过两个儿子,捋了捋胡须,脸色沉了下来,对着宝玉说道:“你这孽障,整日没个正形,就知道胡混!”
宝玉垂首,嗫嚅着不敢言语。
贾政又看向贾环,微微点头道:“环儿倒是比往日规矩了些。”
接着,目光转向宝玉,厉声道:“瞧瞧你,哪有半分读书人的样子,如此浮躁轻狂,将来能有何出息!”
宝玉低声回道:“父亲息怒,儿子知错了。”
正当这时,贾环拱手插话道:“父亲,兄长正与我以诗促学,没有贪玩儿,父亲着实错怪了兄长。”
贾政捋着胡须,看着贾环说道:“以什么诗促学呀,做的是哪篇文章啊?”
贾环连忙拱手说道:“我们以乐府诗作诗学论语。”
贾政捋着胡须说道:“乐府诗论语,说来听听。”
贾环拱手说道:“父亲,孩儿以‘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为题作了一首乐府诗。”
贾环高声吟诵道:
“吾当常自省,为人忠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