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颠簸,青年抱住女孩的身体,尽量不让她受到二次伤害,但震动依旧不可避免的撕开了渐有凝固趋势的血痂,让伤口再次流血。
妇人慌忙的翻找更多可以止血的物品,汉子一边挥舞马鞭,一边在不断大声抱怨。
“本来就是救不活的,带进城就是自找麻烦。死了官府那解释不请不说,救活了万一是讹钱的货,那不是往自己身上粘骚气吗?更倒霉是她主子找过了,你交还是不交?交了白救,不交,呵呵,那就铁定跟一位贵人结仇,那真是蠢的不能再蠢了!”
青年没有管他,接过妇人手中的布料,帮忙为女孩包扎止血。借助清冷的月光,他发现女孩好像好了一些,胸口有了更加明显的起伏,这让他看到一线希望。
他加快手上的动作,但就在包扎大腿位置时,青年好像碰到什么东西,让他动作骤然停滞。
他不敢置信的摸向“女孩”的那个位置,又被电一样快速缩回。
妇人从青年的神色中看出问题,先是有些不敢置信,后小心翼翼向青年开口。
“棣儿,多少也是条命啊…”
青年面无表情的转头看向骂声不断的汉子,又将目光落在男孩不似男孩的脸上,稍微愣了愣,又开始手上的动作,包扎流血的伤口。看到这一幕,妇人也低下头帮忙,神色却很是复杂,既松了一口气,又掺杂着愧疚自责。
妇人没看到的是低头的青年缓缓勾起了嘴角,他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麻利。他不再刻意躲避男孩的特有特征,仅仅看上去就让人肉疼的狰狞伤口他直接用手抚平,会毫不犹豫的割掉腐烂坏死的皮肤,很快男孩身上缠满布条,出血被止住了。
妇人匆忙翻出水袋,想要冲掉青年手上血液肉丝,被青年摇头拒绝。
“路还很远,中途说不定会遇到什么意外,水还是省点用比较好。娘,我帮你洗一下吧,总要一个人的手是干净的。”
说完青年接过水袋,帮妇人冲洗的同时把那柄割肉的菜刀一并清洗干净,毕竟利器染血,好事也容易说成坏事。
接着他又去处理割下来的坏死皮肉,妇人看一眼便忍不住扭过头,青年却平静如处理牛羊肉一样,先用油纸简单包好,等不再滴血,用力扔进树丛,让大自然的虫兽消除痕迹。
满是血腥味的车斗,青年抱住昏迷不醒,也许下一刻就是一个死人的男孩,心中没有排斥和害怕,只是血在身上慢慢变干的粘腻感让人不适。
他想明白了,他本就不接受世俗给予他的身份,那么世俗的道德和认知他又何必在意呢。
马车晃荡,汉子一如往常骂个不停,只不过这一次听者无心。
与此同时,在沉闷夏夜的另一处,曾经还算热闹的小村庄此时死寂无声,村外的小路上枯骨如山,同样寂静,连虫鸣都没有,就像一片被遗弃的死地。
天空中一点红光如流星划过天幕,向村庄落去,极快,却悄无声息。
红光收敛,一绝美女子出现在破败的房屋中间,一袭红衣,脚尖离地寸许,不染尘埃。她缓步而行,如同行走在无形的平整地面,单手掐决,不断变换古奥法印,面色冰冷。
女子身形似幻,一步踏出,便来到了凡耀走过的那条泥泞血路,奇怪的是,这里只剩干燥的土地,不见一点流过血的痕迹。
女子身影一闪,又来到村子老井旁,井壁上异猫抓咬的痕迹还在,井水悠悠,女子的神识中,漆黑无光的井底躺着一人一兽两具白骨。
女子眉头微蹙,又去往河边,田地和通向城镇的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