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的姓名?”
“呃...我想想...好像叫...齐书”
“齐...是齐天大圣的那个齐...书...好像是写书的那个书。”
她拍拍脑袋,述说起了和他相遇的那个时候。
那是一个哈欠连天的燥热夏日。
一个长相普通,身材中等的年轻男人对她伸出了右手。
“您好阿姨,我叫齐书,齐是齐天大圣的那个齐、书是写书的那个书,您叫我小齐就好。”
“对了,阿姨,你租的那个房子能不能再便宜一点啊?我想长期租下去,不知道能不能再稍微便宜...”
他言辞恳切。
而她没好气的打断他。
“哎哟喂,阿姨我听不懂什么齐不齐天,大不大圣的,身份证拿来不就完事了噻!”
她一边骂骂咧咧的接过男人递过来的身份证,右手拿过老花镜,‘嘶哈’几口气,用手指擦干净,戴上,眯着眼睛细看。
另一只手从桌子下面掏出皱巴巴的合同文件,递给了男人。
“要租可以,先说好哈,三个月起租,押金另算,租不满三个月或者把房子出问题了押金不退,你还要出修理费。可以就麻溜的签字吧。”
男人接过后,她又掏出一个计算器,在噼里啪啦的按键声中得出了一个数字。
“喏。”
她把身份证和计算器丢给男人。
男人面露苦色。
“咳咳,能不能再...”
“行了行了,别给老娘装蒜,服了你了。”
“最低价了,再嫌贵就出门右转,真当我这里是做慈善的啊。”
她又一把夺过计算器,再次计算出一个数字,展示给男人看。
男人沉默了一会,拿过笔,签了字。
“成交。”
房东转头拿过合同。
签名处,流畅而优美的“齐书”跃然于纸上。
她不禁侧目,视野却撞上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他拿着一本包装粗糙,看起来无比简陋的书籍。
“实不相瞒,我知道这个租房价格是有些偏低了...”
“为表谢意,这本我自己写的小说就送给阿姨了,初来乍到,身上实在没什么好东西。”
房东不怎么识字。
不过有小便宜不占,这可不符合她的人生信条。
这本书拿来垫桌角也挺不错的,她暗暗想道。
她的思绪猛的被问话打断:
“你是怎么发现他死在你房子里的?你又为什么这么碰巧就在那个时候上门,并且还用钥匙开门呢?”
她挠挠刚烫的大波浪卷发,定了定神,捋了一会思绪,才慢慢开口说道:
“因为他很久没给我房租了,这小子,租我房子也租了有将近大半年的样子。”
“我们很少见面,哪怕是交房租,也是在直接网上交易,但他这一次已经欠了我两个月的房租没给了!”
“欠第一个月的时候,他给我发消息说,能不能缓一个月。”
“我想着他一个人来这里打拼也不容易,所以我同意了。”
“到第二个月的时候,那时候他打电话不接,发微信也不回!”
“我怀疑这小子早瞒着我跑路了,一时间气不过,就直接找上门去了”
“我打开门,没看到人,房子里还点着灯的,看起来不像没人住的样子,我就边喊他边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
“最后在卧室的一个小书桌上,看到他在那里趴着睡觉,老天爷!那时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啊我!”
她越说越激动,到这里却戛然而止,顿了一下,她不安的咽了一口口水,然后才开口:
“然后我...我...我就上去推了他一把,我发誓...我我我...真的没用太大力气,然后他就..就...倒下去了。”
“再然后...再然后...我被吓到了,我摸他鼻子,没气了...我就赶快报警了”
“警察同志,我真的是良民啊!!我这么大把岁数了,我连杀只鸡我都不敢的哇!!”
她中气十足的哭诉声随着审讯门关上而变得越来越小。
一位手拿着笔录的警察走过狭长的过道,打开了办公室的门,问道:
“情况如何?现场还有什么线索吗?”
戴眼镜的小警察连忙在键盘上敲了几下,抬抬眼镜,回答道:
“队长,死者叫齐书,刚刚大学毕业没几年,似乎是一名三流作家,写过几本小说,但似乎没什么名气。”
“五个月前独自来到魔都,租了房东王丽花的一套房源,平时没什么固定收入,似乎全靠着稿费,但由于没什么名气,生活挺紧张的。”
说着他又递给队长一叠照片。
“这是他的照片以及案发现场的照片。”
“至于尸检结果嘛,死者体外没有明显外伤,不排除自杀的可能性,要等法医那边的通知了。”
“至于家属信息,我看看...”
在小警察敲打键盘的时候,队长把那一叠照片一张一张翻了过来。
第一张便是齐书的大头照。
不帅也不丑,似乎队长每一个见过的人都和这人有点像。
像丢进人海里翻不起一点浪花的小石头。
队长闭了闭酸涨的眼睛,那一瞬间,他甚至回忆不起这一张脸的面部特征。
这小子活着的话,是个做凶手的好料子。
队长想着,晃晃头,翻开了第二张。
那是一组案发现场的照片。
狭小昏暗的卧室,点着一盏黄晕晕的小台灯,落在书桌上,只能勉强看清书桌上的东西。
一个倒在地上的人,一本摊开的书。
看手臂的姿势,应该是死者卧趴在书桌上,像是一般人平时累了趴在桌子上小憩的样子。
怪不得那老太太会误会。
至于那本摊开的书......
他连连翻动手中的照片,反复观察着这本在不同照片里都保持摊开状态的书。
普通的棕褐色的封皮,看起来倒不是很厚,较为粗糙,纸张略显古朴的泛着黄色。
怎么看都像是一本上了年代感的老书,但也仅此而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