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下意识地一个动作倒让沈母发现了女儿红肿的双手,顿时声泪俱下。
“还说没受委屈!那这是什么?”沈母心疼地捧着女儿的双手,语气里满是担忧,其实她何尝不知,女儿自小便是温柔懂事的性子,想是在夫家受了委屈,也不肯回来央告父母做主,也怕他们二人与侯府起了争执。
“母亲放心,真的没事,不过是女儿一时分神,撞翻了茶水,不碍事的。”
“我的乖女儿,父亲母亲对不住你,没能拦下这门亲事,害你遭受这般苦楚。”
“女儿明白父亲母亲的为难之处,您二老放心,女儿会照顾好自己。”
“走,去拿你父亲的药膏来,疤痕不疤痕的都不要紧,至少能让你恢复得快些,少受些苦楚。”
午饭后,二人便与沈家父母作别。看着女儿离去的身影,沈母不禁流下眼泪,一旁的沈父忙做宽慰。
“手还好吗?”
安静了半程的轿内突然传出这样一道声音,沈钰下意识地以为是外面的声响,直到感受到来自身旁的目光后才轻声答道:“回官人的话,妾身无碍。”
周瓒的嘴似张未张,但到底没再问下去,直至二人回到府中,也只有沈钰端庄的行礼道别声才算是两人之间的又一次对话。
烛光摇曳,已是戌时,沈钰仍端坐在桌前,一手执笔,一手伏案,笔尖缓缓落下,纸上立显出几行清秀小字: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沈钰的字不算好,但也不算坏,虽尚不具风骨,但清秀间也透着一股子韧劲,好似那柳枝,虽看起来随风摇曳,但又没有被春风轻易折断。
自从沈家回来,沈钰的心里像是有了安定,此刻也能安心地读书习字。
今日一见,果然如这几日的调查结果一般,沈家上下,都是极疼爱这个家中唯一的姑娘的。
只是肃朝历来重武轻文,沈父虽官居正三品,沈慎之也是新秀登科,但到底是文官,手中没有实权,和周家这种勋贵相比难免势弱,所以当初,沈家也许也是确有难言的苦衷。
但好在沈家也是文官清流,家学渊源,在京中口碑甚好,加上沈钰虽是平妻,却是周老侯爷在官家面前亲求的儿媳,所以也不算是全无倚仗。
至此,沈钰心中已有底数,接下来便可以开始好好盘算了。
另一边,周瓒自从沈府回来后便若有所思,连和江盈用晚饭时都有些心不在焉,草草地用了一会儿,便匆匆离席。
走在回寝殿的路上,周瓒脑海中不断地浮现着今日见到沈钰的场景。
一袭浅碧色的长裙衬得她腰肢纤细如春日杨柳,握着团扇的手指比那白玉扇骨还要温润几分,瞧见他时,眼里不自觉地流露出的惊讶像是小鹿般灵动,察觉到他的目光时,脸上又红云浮动。
就这样边想着,边腾挪着步子,周瓒不自觉地就来到了位置冷僻的听雪轩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