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欲知造化会元功,须看西游释厄传。”
所谓“造化”,这里解读为“功果”,又可以当做是“成长”。“会元”,则解成“时间”。
这一版的《西游释厄传》,讲得便是一个关于成长的故事。它不像流传最广的电视剧一样,是一个个独立的单元,而是一个前后关联的,连续的故事。事实上,《西游记》本就是一个连续的,前后关联的故事,只是藏得比较深而已。
这故事的主角,是一块石头。
话说盘古开天辟地后,大地之上,分成四大块。
分别是:东胜神州,西牛贺洲,南赡部洲,北俱芦洲。
我们要讲的这块石头,原产于东胜神州。
在那东胜神州,有一国,名叫傲来国。这国靠近大海,海中有一座仙山,名叫花果山。
花果山的山顶,有一块仙石,自盘古开天辟地时,就立在这里。
这块仙石,高三丈六尺五寸,暗合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周长二丈四尺,暗合二十四节气。
石头上,有九窍八孔,正合九宫八卦。
石头周围,散散乱,长着一些兰草,却无树木遮挡。白天,这仙石直面日照,吸日之精华;夜晚,这仙石独对长空,汲月之津养。
天长日久,仙石便有了通灵之感。渐渐地,石头内部,孕育了一个仙胎。
忽一日,仙胎育成,石头碎裂,生出一个圆球大小的卵来。
石卵见风,化作一个石猴。
按一般规律,石头化成猴子,出来的应该是一个雕塑。
但这石猴却极为特殊,五官俱全,四肢完备,能动,能走,还能听懂各路鸟言兽语。除此外,它竟也生有一身浓密的细毛。那身毛,细软柔滑,与普通猴毛无异,完全看不出是石头材质的。
这石猴不仅可以以假乱真,与普通猴子无异,竟然还天生懂得礼数。
别的猴子,出生第一件事,是找奶源。这石猴,出生之后,第一件事,是广拜四方。
拜得极为虔诚,又姿势标准,程序合规,端的是礼貌周全。
只因此时的石猴,还没受世间污浊之气沾染,体内天地灵气充盈。
因此,它眼里还有光。
石猴眼里的两道金光,仿佛后世激光一般,直、细,走得快,射的远,竟直达天庭。
此时,天庭之上,圣大慈仁者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别名玉皇大帝),正在给天上诸路神仙开会。
玉帝正在布置工作,突然感觉脑门一热,仿佛额头有两个热源点。
许多大臣也发现了,有两个光点,牢牢锁在了玉帝的眉心。那光点小,圆,红色的。
不论玉帝的头怎么晃动,圆点始终牢牢“粘”在玉帝眉心。
众神仙叽叽喳喳,不明所以。
玉帝便招来了千里眼和顺风耳,让他们两个打开南天门,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千里眼和顺风耳领了圣旨,来到南天门外,一个仔细看,一个认真听。片刻之后,两人回到凌霄宝殿,回报说:
“陛下,臣奉旨偷听偷看,如今已有结果。原来是下届东胜神州,有个傲来小国,那傲来国有一座花果山,山上有一块仙石。仙石受日月之精华,生出一个卵,石卵见风,化为一个石猴。石猴懂礼貌,刚出生便拜四方。那两道光,是石猴眼睛里发出的。如今那石猴吃了人间的果子,喝了山泉水,体内灵气不再纯洁。现在它眼里,已经没有光了。”
但据后世史学家分析,这里千里眼和顺风耳恐怕说了慌了。
原因无他,千里眼、顺风耳去查看的时候,石猴正在拜四方。
石猴出世的过程,已经成为过去。
千里眼和顺风耳只能看到石猴拜四方,吃果子喝水,怎么看得到石猴出世的过程?
要知道,知过去未来,是需要大法力的,这种能力,千里眼和顺风耳自然是不具备的。如果千里眼、顺风耳能知过去未来,就不用专门去听、去看了,掐指一算,不就知道发生什么了吗?
所以,史学家怀疑,千里眼和顺风耳的这次回话,是有人教他们这么说的。
至于这背后指使的人是谁,目的为何,就需要一点点去探究了。
玉帝听了回话,一副渊博的口气,说道:
“这下届之物,是天地精华所生,不奇怪,也不用当回事。”
看那表情,仿佛玉帝已经算出这石猴的前世今生了。
众神仙不禁暗自佩服,到底是有大法力的,什么都知道。既然玉帝都说不奇怪了,那肯定就不值得奇怪。
就这样,没有人再在意这件事了,也没人觉得需要关注这个石头雕刻的猴子。
只是,玉帝似乎忘了一件事,上一个从石头中出生的,是大禹。一代人王,千古贤良。
种种迹象都显示,从石头中出生的,注定是要做出些大事的。
玉帝忘了这件事,另一个人却没忘。
这人是开天辟地时便已存在的一个地位崇高的上古大神。
这位大神早已对天庭的现状不满,也曾与玉帝谈心,直言利弊,玉帝却总推脱,说自己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安于现状。
看到这出世的石猴,大神觉得,这猴子,似乎可以改变天界的现状。
于是,心中便生出一个计划来。
天,要变了。
要变天了。
我们再来看那猴子。
石猴出世之后,就会行走跳跃,也会饿,也喜欢果子和树叶,它竟然也认得各种植物花果。
这些本事,其他猴子需要在成长过程中跟母亲学习。但石猴,却天生知识渊博,全都会。
这石猴还天生一副好性格,又精通各路语言。它不仅听得懂猴语,也懂得狼语、虎语、豹语、鹿语等等,端的是个语言天才。
石猴很快就融入花果山大家庭。
豺狼是石猴的伙伴,虎豹是石猴的相识,獐鹿是石猴的朋友,猕猿是石猴的亲人。
夜晚睡石崖,白天游峰洞,整日里好不快活。
这一天,天气炎热,石猴跟着猴群一起,去山涧洗澡。
有好奇心强的猴子,提议道:
“这股水如此清凉,只是不知道源头是哪,大家今天闲着没事,我们去找找源头吧。”
众猴纷纷附和,猴群便沿着山涧逆流而上,寻找水源。
来到上游,乃是一个瀑布。
又有不怕事的猴子提议:“哪一个有本事,能钻进瀑布里,又能出来,还不伤身体的,我们就拜它当大王,大家觉得怎么样?”
喊到第三遍,一个猴子应声而出,高叫道:
“我进去!我进去!”
众猴一看,原来,便是那石猴。
石猴说完,来到瀑布前,瞑目蹲身,将身一纵,便跳进瀑布当中。
进去一看,别有洞天。
里面竟是一副好家当,石屋、石桥、石桌、石椅、石头做的锅碗瓢盆。
正当中,还有一个石碣,上面刻着:“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
这石猴竟然也认得汉字,小声读了一遍,暗自说道:
“好,很好,词好、句好,字也好。”
石猴见了这些,尤其亲切,毕竟,它自己也是石头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