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敬宗失魂落魄地回到玉华宫的中书省行署,一路上有属员、令史向他行礼,都一概不理。
他心里非常苦闷,爱子被打成重伤,李君羡、程咬金二人一点事情都没有,他反而被贬到秘书省,没处说理去。
当值的中书舍人孙处约看到许敬宗正在指挥他的亲随收拾行李,好奇道:“延族公,您这是要去哪里?”
许敬宗这才叹气道:“陛下隆恩,迁敬宗为秘书监。”
“啊?”孙处约终于知道许敬宗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沮丧了。有心劝慰,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正尴尬着,有一个令史从外边走来,告诉许敬宗,外面又来了一个许家的信使。
许敬宗心中那股无明业火,再也按耐不住。今天要不是许昂送来那封没头没尾的信,他也不会被李世民贬到秘书省。
现在竟然还敢再送信过来。
许敬宗怒气冲冲地到了行署门口,却看到一个陌生的面孔,并非许家仆人。
疑惑道:“你是何人?”
这信使自然就是李家的家丁,哈着腰,作揖道:“回禀许公,小的是许三郎亲随黄崇的市井好友。受黄崇所托,给许公送信!”
说着,从褡裢里拿出一封信,双手奉给许敬宗,继续道:“许公,这是黄崇的亲笔信。他叮嘱小的,一定要亲手送到许公手中。”
许敬宗眉头大皱,一个小小的书童,也敢给他写信。
他不用拆信就能猜到信中的大概内容,肯定是因为黄崇保护许景不力,被虞氏处置了,跑到他这里求饶来了。简直荒谬!
“许公,信既已送到,小的就告辞了!”
奇奇怪怪的,许敬宗看着那信使离去的背影,心里嘟囔一句。然后低头看了一下手里的信。
信口还装模作样用了蜡封,好像信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内容似的。
许敬宗烦躁地撕开蜡封,把信纸拿出来。
才看到一半,许敬宗双手颤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从头再看一遍。
这封信里,每一个字都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许敬宗是书法大家,而黄崇又是他特意在司农寺给许景精心挑选的书童,依稀记得黄崇的笔迹。
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确认这封信确实是黄崇亲笔。
在这封信的引导下,许敬宗越回忆越发现,这十几年来,许昂和虞氏之间确实存在种种异常。
比如,他的原配裴氏过世之后,许家在丰乐坊法界尼寺为裴氏供奉了一个往生牌位。早些年,每到晦日,许昂和虞氏便会一起去法界尼寺拜祭。后来越来越频繁,现在几乎每一个休沐,他们都会去法界尼寺。
许敬宗本以为是许昂思母情切,虞氏不忘旧主。他之前还非常欣慰。
现在看来,这两个奸夫淫妇,八成是去法界尼寺偷情了。
霎时间,许敬宗仰天长啸,两条忿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今天为了替许景出头,宰相无望不说,还被贬到了秘书省。
到头来,许景竟然是许昂那个孽子和虞氏那个淫妇生的野种!
孙处约远远听到许敬宗的长啸,不禁摇了摇头,心里更加看不起许敬宗。大丈夫宠辱不惊,贬到秘书省有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