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处侠坐在李义匡面前,兴致勃勃地和李义匡讲起了他刚才在国子监外报复许景的细节。
“那豚犬见我要打他,一开始还想把许敬宗搬出来吓唬我。哼,伤了我的好兄弟,别说是他,就算是许敬宗站在我面前,也照打不误!被我狠揍了两拳后,就老实了,跪在我面前求饶。
丘神勣那伙人没一个讲义气的,看我要打许景,全吓得绕道走了。如果不是要留着给道衍亲手报仇,我今天非把许景打得连他耶娘都认不出来不可。”
这个许景,便是中书侍郎许敬宗的小儿子。
许敬宗虽然是李世民潜邸的十八学士之一,但其品行不端,素为朝野不齿,官职也因此一直在原地踏步。
好在许敬宗胜在年轻,能熬。贞观十九年宰相岑文本去世之后,他终于凭借其华丽的文采代替岑文本专掌诰令,成为了中枢重臣。
若是换作几年前,给许景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拿砚台砸李义匡的头。
看着程处侠神采飞扬的样子,李义匡越想越不是滋味。
别看他们两个人现在是好朋友,可是自家之事自家知。李义匡心里清楚,如果不能改变历史,他很快就会沦为阶下囚,而程家则依旧富贵,等到明年李治继位,程咬金更有拥立之功。
张华考上了北京大学,李萍进了中等技术学校,我在百货公司当售货员,我们都有光明的前途。大抵就是如此了!
程处侠看到李义匡精神不振,以为他是身体难受,连忙关心道:“道衍,是不是伤口又疼了,快先躺下!本来卢钦肃和卢钦望也要跟我过来看望你的,我寻思着人太多影响你休息,就没答应。
我今天就是过来跟你说一声,昨天偷袭你的人是许景。你好好养伤吧,我先走了,过几天再来看你!”
程处侠搀着李义匡又躺回睡榻。
李义匡现在全部心思都放在思考该如何自救上,也没心情和程处侠闲聊,于是点点头,对旁边的丫鬟道:“小锁,替我送一下程五郎!”
两人还没走出耳房,听到屋外一连串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只见一个五十多岁,高大威猛,虎背熊腰的紫袍男人抬脚迈入门槛。阔面重颐,不怒自威。
看清来人,程处侠很是意外,连忙行礼道:“俊见过世叔!”
“叔母!白姨娘!”接着他又向跟在男人身后进门的两个中年女人分别行礼。
从程处侠的称呼中不难猜出,这一男二女,便是李义匡之父李君羡,以及嫡母刘婉贞和生母白采菱。
“是处侠啊!听说你和义匡又跟人打架了?”李君羡看到好友之子,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慈祥的笑容。
程处侠立马忿忿不平道:“世叔,哪里是我们想打架,实在是丘行恭的儿子那伙人在国子监横行霸道,欺人太甚,昨天又在欺负卢芮公的两个庶孙。家父、世叔常教导我们,人生在世,当急公好义,志节任侠。我和道衍看到不平,总不能视而不见,无动于衷吧!”
李君羡哈哈笑道:“算你说的有理!你这是要回去了?”
程处侠点头道:“道衍伤势未愈,我就不再在这里影响他养伤了。世叔怎么从玉华宫回来了?可是圣驾回京了?那家父也回来了吗?”
程知节和李君羡一样,都是玄武门飞骑营统领。
由于李世民晚年疾病缠身,而太极宫夏天湿热不利于养病,于是就在长安北边的凤凰谷营建了一座玉华宫,用来避暑养病。上月二十四,才是仲春时节,李世民就迫不及待地率领太子百官移驾玉华宫处理政务,仅留司空房玄龄留守京师。
作为禁军统领,程知节和李君羡这时候应该在玉华宫随驾才对,因此程处侠才有此问。
李君羡摇头道:“圣驾没有回京,卢公也还在玉华宫呢。我这次回京,是因为前两天圣人外放我做了华州刺史。所以我回家里交代一下,再去华州赴任。”
李君羡一进门,李义匡就看到了。看着程处侠和李君羡在驻足说话,李义匡心里有些纠结。
即使完全保留了原身的记忆,但他毕竟这么大年纪,突然认个爹,还是感觉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