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聊了许多，从修炼心得，到人间趣事，他总是妙语连珠，逗得我哈哈大笑……”亢金星君沉浸在回忆中，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我还记得，他送了我一朵用树枝编织的桃花，说要我永远记住他……”

“然后呢？”步京忍不住追问道，这故事怎么听起来有些耳熟？

“然后……”亢金星君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语气也变得低落起来，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我回到天庭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他，直到后来……他大闹天宫，被天兵天将围剿，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亢金星君说到此处，眼眶中已盈满了泪水，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我亲眼看着他被十万天兵天将围困在凌霄宝殿，看着他挥舞着金箍棒，一次又一次地被击倒，却依然顽强地站起来……”

“他那时候的眼神，充满了愤怒，充满了绝望，也充满了……不甘……”亢金星君双手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间滑落，滴落在衣襟上，晕染出一朵朵深色的水渍。

步京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个悲伤的仙子，心中五味杂陈。

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亢金星君接过手帕，擦了擦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那如泉涌般的悲伤。

“我恨我自己，恨自己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抓走，看着他被压在五行山下……”

“五百年了，整整五百年。”亢金星君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哭腔，“我无数次地去探望他，想告诉他，他不是一个人……”

“可是……”亢金星君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步京，“他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眼神空洞，沉默寡言，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他甚至……甚至不记得我了……”亢金星君说到最后，几乎泣不成声。

步京心中一震，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亢金星君会说自己和“他”很像，却又不是“他”了。

原来，孙悟空在被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年后，已经失去了曾经的记忆和情感，变成了一个行尸走肉般的存在。

“那你后来……就没有再去找过他吗？”步京试探着问道。

亢金星君摇了摇头，苦涩地笑了笑：“找过，怎么没找过？可是，每次我靠近他，他都像是在躲避瘟神一样，恨不得离我远远的……”

“有一次，我鼓起勇气，问他，还记不记得我，记不记得那片海，那棵桃树……”亢金星君说到这里，眼眶又红了，“你知道他怎么说吗？”

步京摇了摇头，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有种预感，孙悟空的回答，可能会非常伤人。

“他说……”亢金星君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将所有的悲伤都吞进肚子里，“他说，‘我不记得了，也不想记得，我只想早点完成取经的任务，好早修成正果，位列仙班。’”

步京听到这话，心中猛地一沉，一股无名火腾地一下窜了上来。

他猛地站起身，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臭猴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仙子姐姐你这么美，对他又这么痴情，他竟然……”

步京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闭上了嘴，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亢金星君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只是痴痴地看着远方，眼神迷离，仿佛透过这漫天云霞，看到了五百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笑容爽朗的齐天大圣。

步京握紧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心中仿佛燃着一团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