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彦儒欺人太甚,但我什么都不是,拿他没办法,金鸣说只有他娘可以制住他,让他以后不要欺负你。”
“多管闲事。”
裘凌锦听了把攥着的玉带扔回橱里,撇上柜门转身到梳妆台边站着,安静一会儿,他忽地暴跳如雷,将桌上的东西和铜镜一起扫落,叮铃哐啷掉了一地:“他纪彦儒算是什么东西!到我太子行宫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自言自语好一会儿,把火气发完了缓缓坐在榻边,颔首扶着额头又陷入沉默之中。
碧纱橱门外,悲慈忧心望着他的失意苦恼,一时间浓烈的苦涩又从西面八方涌到心中。
夜里灯火葳蕤,在窗外吹来的冷风里明灭不停。
她侧身枕在榻上,睁眼看着灯火把他的身影投在墙边,来来回回变幻无常,她干脆起来关窗,顺便拣了件披风仔细盖他肩上。
他正面墙站着,对着挂起来的宝剑长久沉默,等她收拾完披风才回过神,微微侧目察她一眼:“今天不是怪你,你完全可以放心睡下。”
“你呢?”
悲慈反问他,顺便倒了杯热茶递到他面前,比起受他责备,当下令她更难受的却是从他心里蔓生出的苦涩。
他不答,看着像是被逼到绝境无处生发,以他的脾气如此长久下去必定会做些不好的事情——从道观回来后,她就隐隐听说那老道尸首分离被县衙草草判决自尽,凭谁有这能耐?难怪那天他一回屋里靠近她,她就闻到腥甜不安的气味。
那下次呢?
他又要斩谁的脑袋?
她不掩饰自己的忧虑,想让他瞧见,他不看她一眼,抽出墙上的宝剑简单擦拭过剑刃,回手往她托在掌中的茶碗挥来一剑,茶碗应声裂成上下两节,热水洒在她的手上。
“烫烫烫……”
悲慈甩手跳脚后退一步,无可奈何他:“你要不想喝,支会我一声就是。”
“水是你倒的,凭什么要我支会你,你自己不会见好就收吗?”
他还是那般无赖,见她气得面红耳赤,反倒勾起嘴角终于有了点笑容,没事人一样回去睡下:“吹灯吧,我要歇息了。”
悲慈也不听他的,捡走他扯下扔在梳妆台的披风,瞪了他一眼到屋外趴桌上将就。
他喊了几次让她来吹灯,她干脆拉紧碧纱橱两片薄薄的门,隔门终于哽咽讲:“你明天就去和纪彦儒讲,我真是被你教训到了,以后再也不要当个老好人了!”
话音刚落,裘凌锦追来开门,冷眼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见好就收!”
悲慈往他要出门的身子推一把,他退了半步,趁机抓着她伸来的手,一把扯她回屋里慢慢算账。
威逼利诱各种手段用尽,到了榻上也不放过她,最后她一身咬痕,他一身抓挠的血痕,伤痕累累间谁也不服谁地睡着了。
天亮时宫人来侯问今早他俩要吃什么,灶房已经备好柴米油盐随时生火。
悲慈还被他困在臂膀里挣脱不走,拍了几下他的面颊,他起床气不小,很不爽地嘟囔:“大胆,竟敢打本太子的脸。”
“今天我要回妙音庵,你放开我!”
“我什么时候允许你回去?”
“我又没有卖给你,不受你的气!”
悲慈说着忍不住哭出声,哭得一抽一抽,在他双臂收紧的怀中挣扎不停,他不躲寻着她的唇吻下去,直到她愣住又到失神才松开:“昨天你去金家没见到纪宝芝,今天我带你去,要是还见不到她,我便答应你放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