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明白。”
道士低下头开始画符诵咒,又步罡踏斗到窗前向明月借势,那符纸竟然真的燃起黄紫色的火焰。
他持着起火的符纸到悲慈面前上下左右各画几遍,定住符首在她额头,口吹落下的灰烬往裘凌锦那儿飘去:“太子殿下接好,这是借出来的逢凶化吉,大难不死之运。”
裘凌锦小心翼翼伸手触到这些起伏火光的灰烬,攥紧了五指将它们掌握在手心,不知是不是余烬未退,掌心火热刺痛,果真好像把握了这个女人的气运。
“好,借我百年之后再归还。”
道士便诵念咒语要定百年,又拽下两人的发丝纠缠成结,与剩下的半片符首一同烧成了灰烬。
悲慈也伸手抓了一把,掌心里只剩一点点泛白的灰尘,又忽而叠来一只骨感青白的大手,犹犹豫豫的,但还是让道士抓着定住。
“殿下,你现在与娘娘牵着手,到庭院中走几圈。”
裘凌锦不是很乐意,别过脸低声讲:“光天化日就与女人在众目睽睽下牵手,成何体统?”
悲慈抽回手缩到袖子里,觉得这两人的把戏实在无聊,就好似在耍猴,便也别过脸嘟囔:“我也不要牵手,别人的手可以,但就是他不行。”
“不牵手的话,这好运可就传递不过去了。”
道士这次抓了两人的手叠在一起,等裘凌锦终于试探握住悲慈的手,又推着两人到屋外长廊:“快去吧,定要走到亥时再回来。”
听到亥时这么遥远,裘凌锦面色变得不耐烦,但是为了借她的气运,他还是逼着自己收紧僵直的五指:“你最好离我远点。”
“你也是!”
悲慈刻意落在他身后迟走几步,直到不得不被他拖着走。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走上幽长的回廊,不时遇到过路的宫人,在他们诧异的目光里要么别过脸,要么低下头,谁都不说一句话。
好不容易绕了几圈挨到亥时,回屋里刚跨过门槛,裘凌锦率先甩开她的手,打量手心的热汗,又捂到脖子耳根,才发现自己已经热到满头红熟:“你不要多想,是天气太热。”
“我怎么不热?”
悲慈捂一捂另一只手的冰凉,忍不住哈口气,搓手取暖的时候想起还在山脚的妙音庵,住在庵里的佑宁和静慧此刻应该比她更冷。
她心里惦记到沉重,又见到老道士回来继续布置下一步,小心翼翼指点裘凌锦宽衣解带,然后指向碧纱橱里的床榻:“殿下,今晚你和娘娘要一起就寝,记得要……”
他放低声量让悲慈听不见,她只能看到裘凌锦眉头皱得越发紧。
“这是什么歪门邪术?”
“借运本身就不是什么正道之术,气运是人家天赐的东西,要瞒着天你才能借走。”
裘凌锦犹豫:“要怎么瞒着天?”
老道士笑呵呵:“夫妻之间可以同甘共苦,你就与娘娘今晚好好相处,不论是不是真心,只要有夫妻之实,就可瞒天。”
夫妻之实……
悲慈心头一颤,偷偷望向裘凌锦,发现他冷冰冰的目光也游移过来。
对视刹那,她便明白自己逃不掉了,他那鹰视狼顾里透出的狡黠很快就会胜出一头,让他所有的顾忌全部消散。
老道士退出后,又来了一趟宫人送热水与巾帕,裘凌锦沉默又仔细地擦拭今天牵她的手心,想明白了便掷帕子到铜盆的热水里,冷声讲:“我希望你不要不识好歹。”
她站在碧纱橱门口,怯生生望着里边的雍容华贵,宽敞的榻卧上摆满了厚实的被褥,底下放着两个烧炭的火炉,即使只是站在门前都能让迎面的暖流熏到浑身舒适。
她垂眸:“如果殿下你可以送我娘和师傅两床新的被褥,再给她们添上几个暖炉,我今晚可以留下。”
裘凌锦路过她径直走到榻前,背对她解开玉带束腰:“你自己与宫人讲,要什么要多少随你。”
宫人收到请求,很快关门退走。
屋里已安静,夜色也已深,悲慈合上碧纱橱的隔扇门,不紧不慢走到卧榻边,与他无言对视片刻后,沉默地脱下背衣。
她穿的单薄素净,没几件便卸干净了衣物,慢慢沉身到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