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钟后,乔南城躺在熟悉的床上,非常遗憾自己没有被一刀捅死继而顺利开始新的人生。
岂止是没捅死,那少女的小匕首根本就没捅对要害位置,而且就没进去了半截小尖尖,完全就是个皮外轻伤,加上这具身体素质好得出奇,出的血连教主夫人的手帕都没浸满。
对了,那天他之所以掐自己没痛觉,是因为,这具身体从小就没有痛觉......
而且现在比起这点小伤,他的便宜爹娘显然更关心他的脑子。
那可是他们圣阙教最年少有为的少主啊!圣阙山林子里常年出没的豺狼虎豹,他从八岁就能打着玩,十六岁学完教中所有功法,十九岁就能跟他爹他娘打得有来有回。
结果这几天先是莫名其妙从修炼了十几年的灵鹊崖上摔下去,又栽在了一个不入流的小刺客手上,再加上他那神神叨叨又贱兮兮的说话方式,教主夫妇非常重视,不知道是请还是绑了的五六家不同派系的巫医道医,连着在山上烟熏火燎的做了三天法事,又往他的脑袋上糊了各种颜色古怪且黏答答的草药,再用布条缠得一个头两个大。
虽然他真的很想吼出来“老子真的不是你们家少主方盛意啊啊啊啊而且你们魔教再过半年就全部死翘翘了而且还是我们青崖派干的!”,但是这些天的经验告诉他,这只会让他头上糊更多的膏药缠更多的绷带,而且他前天听见有个不靠谱的巫医已经在跟他爹建议试试用绳子拴住脚,倒吊着泡在泉水中的“水疗”了......
就这样吧,凑活过吧,反正也就剩半年了。乔南城就这样麻木地在床上又躺了五六天。
等庸医们宣布治疗结束且效果很理想的时候,乔南城已经心累到不想说话了,倒是歪打正着很符合他爹娘印象里那个沉默寡语的儿子形象。
庸医们挣了钱很满意,教主夫妇捡回了“原来的”儿子也很满意,乔南城好吃好喝的养胖了好几斤,某种程度上其实也不能说不满意。
成了魔教少主的这十来天里头,乔南城也大约摸清了原来的“方盛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爹,现任魔教教主,据说从前是哪个小门派的弟子,被赶出师门逃上了圣阙山拜在圣阙教门下;他娘,前任魔教教主亲闺女,据说功力比她男人高,但就输在一个字,懒。他俩的独子,原来的魔教少主方盛意,全拣着他爹娘的优点长,虽说自身寡言少语,但是容貌俊俏又武功高强,深受魔教子民爱戴。
臭小子命可真好啊,乔南城愤愤地啃了口送来的桃子,酸得他呲牙咧嘴,想到方盛意这会儿大概率正在青崖派过着他从前的好日子,而且非常有可能已经摸到了他藏在床洞里的私房钱,更加觉得牙根发酸。
“这些天喝药喝的嘴里苦得很,你明天下去给我买个杏酥糖吧。”往日在青崖派的时候师姐最会做杏酥糖,他也总跟着蹭口吃,也不知道圣阙山附近这块有没有的卖。
“夫人下令封锁山门,这个月都不让随便下山了,都怪那妖女,要不是她也不会生出这么多事端来。”服侍他的小跟班耷拉着脸一边絮絮叨叨一边替乔南城剥枇杷皮,将枇杷剥得坑坑洼洼的,核都有些露了出来。
“对了,那姑娘呢?”乔南城终于想起那日在殿上刚见面就莫名其妙刺杀他的那小姑娘。虽说被刺的是自己,按理说怎么也得算是个大仇,但要是换个角度,小姑娘孤身一人就敢闯进魔教而且当众刺杀魔教少主,这得是多么英勇无畏为民除害啊!
“现下人还关在地牢里,夫人说要问清楚究竟是谁派她来的再处置,不过据说那妖女被关着这些天一直也没张口过,更别提供出幕后指使者了。”小跟班殷勤地给他递了个剥好了的枇杷,很可惜,也涩得很。
“带我瞧瞧去。”此等可造之才断不可就这么早早葬送,乔南城打定了主意要将人捞出来,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翻下,自然也没忘了将头上可笑的布条扯下去。
“少主莫非被美色迷住了眼吗,那可万万使不得啊!”小跟班大惊,死死抱住他的大腿。
乔南城非常无语地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