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庄所在,村子外围有一座装横富丽的府邸与村内土墙屋舍格格不入。
这是方圆二十里最大的豪强,也姓李,跟村子人同宗同源,不过已经发迹了很多年,听说在燕都都购置有宅院。
谭玄揣着地契上门,本欲让护院将他乱棍打走的门房,顿时笑眯眯的让他从偏门入内。
随后自然是一番被压价到极致的无良交易,二亩长着庄稼的“中田”,仅仅换来了一百来斤粗粮,还有二十斤肉货。
豪强府邸的家老提供了一点人力,帮忙将粮食运回了家中。
李囡囡看着哥哥出去一趟果真弄回了粮食,除了开始咽了几口唾沫,喜上眉梢,但之后聪慧的她不知是意识到了什么,变得有些闷闷不乐的。
屋舍附近的一些村民这般阵仗,一个个的摇头叹息。
都是过来人了,焉能不知那李大壮做了什么?
当晚,夜色下,炊烟袅袅升起。
兄妹俩很是饱餐了一顿。
饭后,似是看出了妹妹的心事,谭玄牵过其的小手,轻声道:
“田地当然很重要,但是,只有我们活着,一切才有意义,若是我们哪天饿死了,爹娘留给我们的那点田产,不也没了?”
“活着,迟早有一天,那二亩田,我们会拿回来。”
然而,出乎谭玄意料,李囡囡攥着他的衣角,细声细气道:
“哥哥说的其实我差不多都明白,囡囡是担心,三天后那些飞来飞去的仙人把哥哥带走后,哥哥就再也回不来了。”
这般小的年纪说出这样的话,或许有冥冥中执念的影响,李囡囡的懂事让谭玄心中不太平静。
村子外面四下都布下了道纹,傍晚时分便陆陆续续有人发现了这一端倪,整个村子都被圈禁了起来,仿佛与外界隔绝了一般。
别说眼下他这副身躯从未修行,便是修行了,恐怕也破除不了那禁制。
白天那些修士或许与村正交代了些什么,骚动只持续了一会儿便消停下来。
目前来看,好似三天后他被带往羽化神朝所在,沦为血祭对象,而后死去,一切都已经是定局?
突然,谭玄似有所感,小心爬上了屋前的一棵槐树之上,上面有一小破布包,裹着一枚雕镂粗糙的青铜指环。
‘奇怪,李大壮的记忆我接收得丝毫不差,为何这指环竟差点遗忘……’
谭玄拿着指环从树上下来。
思绪起伏中,他在妹妹跟前蹲下,将那枚指环戴在了小女孩的大拇指上,笑着道:
“哥哥答应囡囡,就算那些人把哥哥带走,要不了多久,哥哥也一定会回来的。”
李囡囡不知何时已噙着泪水,一下扑进了谭玄怀中,声音抽噎道:
“哥哥……一定要说话算话……”
不知过去多久,就在谭玄以为妹妹在他怀中哭累睡着了的时候,李囡囡动了动,然后从他怀里下来,跑进屋内,从床下摸出了一张鬼脸面具,递给了谭玄。
面具上的鬼脸,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笑中有忧伤,忧伤中亦有微笑。
谭玄接过面具,怔在了原地。
这一刻,他心中莫名的百感交集。
没来由地,谭玄缓缓将面具戴在了脸上。
嗡!
顷刻间,没有任何征兆,谭玄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周围环境已是熟悉的玄元谷桃山阁楼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