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特别感激你？”

“没有，收钱办事的委托而已，一开始她看我的眼神还有些怕，但在那遇到一个熟人…对，就是前两天差点被偷器官，你让我救下的人，其中之一。”古烨说到这顿了顿，看了眼眼前的姑娘，见她沉思，便又继续开口

“他认出我了，哭着跑来握手，说我是见义勇为的热血青年，闹得满餐馆都来看热闹。老板娘很高兴，就硬是把我留下来，聊了很长的天”

古烨握着玻璃杯的手轻轻晃动。他出神地凝视着液体底部的细密泡沫，看着它们从底升起，浮出液面又迅速碎裂，发出几乎轻不可闻的噼啪声。

“都聊什么了？”

“聊了很多。那个被骗的傻小子以前是个黑帮跑腿，下了很长时间决心终于要上岸找正经工作。结果习惯性地跑暗网上看招聘广告，就又被人骗了。”

“后来不是报警了吗？我要他别提我的事，就说他自己端掉了诈骗窝点。警察听完就把他推荐去了一家大型安保公司，听说刚通过面试，下周就能上班干活，他想抓紧多吃点，增肌。至于老板娘……听说最近伙食不行，她还把刚出锅的菜全塞了过来，说要当定金。”

听到这，徐贤感觉嘴里的美食顿时不香了

什么伙食不行？虽然量少了点，但好歹是自己亲自下厨，连续好几天了，欧尼们和Sone都没这种待遇呢！再说大酱汤不是大受好评吗？

徐贤有些小情绪了，古烨看出来了，只是他不明白这姑娘好好的，为什么是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便问：“怎么了？”

“没什么”徐贤微微摇头，随口说了句：“没想到你还挺健谈的”

“不是的，我一直一个人呆着，没什么话可多说，只是觉得该把这些告诉你。”不等徐贤回应，古烨又接着说：“接下流浪猫，餐馆…委托的人是你，让我报警救人的也是你。那些感激和礼物都是送给你的，我该把它们带回来。”

“……但实际出手相助的是你。”

“我只看得到那些送上门的‘大单’，也很少顾及委托之外的事。”

“杀人或帮人都一样，只是一个委托，没什么可道谢的。”

“……你这么跟他们说了？”

“嗯”古烨点头，徐贤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好顺着他的话问：“那他们怎么说？”

“冷场了一会儿，然后餐馆里的人全笑了。有些人说我很酷，有些人说我幽默，有些人说我该去写小说，或者当个演员。”

“噗~”徐贤没憋住笑出了声，古烨看她的表情有些无奈，多半在餐厅也是这么一张脸，这样子有点好玩，徐贤看着他，说：“你看起来挺高兴。”

古烨垂眸，托着下巴似乎是在思考。

徐贤发现古烨的情绪其实没那么难懂，甚至可以说——挺直率的

“或许吧~被人担心，或被人感谢…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这种感觉并不坏。”古烨喝了一口汽水，随口又道：“能帮人一把，送他们回阳光下的感觉……很好，很怀念。”

说着，古烨的目光又落到手中的汽水里，人造的灯光透出暖橙色的淡淡光斑，随着他轻轻晃动荡在桌布上。像在回味，又像在思忖，下一刻，他终于抬眸看向眼前的徐贤，见这姑娘正看着自己，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而徐贤看到那张向来冷峻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丝不一样的表情，那种淡淡的笑容，让她想起自己与郑容和相处的那段日子，容和欧巴似乎也是这般看自己的，有些怀念，却苦涩又无奈。

“所以，谢谢你，徐贤，让我重新回味了一次久违的温暖。”

没有说话，一时间二人就这么安静地对坐着，只余耳机中音乐流淌。

徐贤想起了过去的种种，经纪公司的压榨，圈内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与郑容和分手后的惆怅……等等，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情绪了

她突然有种想要探究眼前男人的冲动，大脑一片紊乱，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深呼吸几下，平复了情绪后忽然意识到这里是社会的边缘，暗网的地界，是一个杀手临时找来的并不安全的安全屋。

除了一个名字、一个身份、一个对立的立场，她对面前的人一无所知。

不能放松警惕，徐贤这么想着，看着对方手中的玻璃杯，却不知该说什么话回应他且不落下风。

沉吟了良久，最终，举起手中的杯子，道了句：“…祝大家，阳光下都能感到温暖。”

古烨笑了，也举起手中的杯子与其相碰。玻璃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