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赡部洲。
大唐神都地界。
九霄云净,千里月明,正是中秋前夜。
波光粼粼的洛水之上,一艘奢华楼船向上游的神都城开去。
楼船最上层的舱室中沉香袅袅,一对青年男女相对而坐,画面美不胜收。
“咯咯,方郎好相貌。”
“娘子过奖,方某初来神都便遇娘子,亦感荣幸之至。”
方杰对身前案上的珍馐美味视而不见,向对面的娇媚女子报以微笑。
“方郎过谦了,奴家名唤朱姬,在这洛水上也漂了些年头,还从未见识过方郎这等人物……”朱姬妙目眨了眨,又道:“方郎元阳仍在,莫非头一遭出来玩?”
“之前因为修行缘故,一直被严加管束;直到月初成功破境,才得以自由。”
朱姬舔了舔嘴唇,“如此啊……方郎应该加冠了吧?”
“已虚度二十有八。”
朱姬不由吃了一惊,随即莞尔,道:“方郎……真是节制啊,等闲男子可守不了这么久……”
方杰微笑不语。
朱姬想了想,又问:“这么说方郎也未成亲喽?”
“正是方某来神都的目的之一;成婚之后,便再无闲暇来此等风月之地了。”
在大唐,成婚之前来风月场所放纵的男子并不在少数,朱姬在洛水上讨营生多年,这种事情见多了。
但是如果这行只能做婚前买卖又怎能兴盛至此?
所以朱姬不解,问道:“方郎何以如此悲观?在奴家这里,成亲后来玩的男子也不在少数。”
“此来是入赘。”方杰的笑容中多了两分自嘲的意味,不愿多谈。
“怪不得……”朱姬眼含春水,片片红霞飞上眉梢;道:“如此,奴家今夜必尽心侍奉,让方郎把这些年的亏欠都补回来……”
“娘子盛情;只是方某这匹野马被圈禁良久,今日势必要尽情驰骋一番,怕是会唐突佳人。”方杰道。
朱姬笑得花枝乱颤,“方郎好大的口气……奴家若未看错,方郎修的是道门之术;并无武夫体魄,何谈唐突?”
道门传承已久,修道之人中不乏高阶的剑仙和天师,临敌之技亦是花团锦簇,却在膂力与耐力上,难与武夫比肩。
偏偏男女之间近身肉搏,拼的就是这个。
“君子善假于物,方某身怀异宝,非是那些粗鄙武夫可及。”方杰依旧笑容可掬。
“身怀异宝……”朱姬脸上闪过几分戏谑:“看不出呀,方郎玩儿得还挺花……不知是何等异宝,不妨掏出来让奴家见识见识。”
“好!”
方杰点了点头,探手自腰后取出一物咣当一声放到案台上。
此物长约尺半,为黑铁与红木合制,上有把手及若干精巧小件,皆被打磨的锃明瓦亮。
最显眼的主体则是一根黑粗铁制长管,管口周围一寸之处加粗磨圆,管身之上密密麻麻遍布凸起,不知做何用途。
朱姬乍见此物不由一愣,随后便涨红了脸,怒道:“看不出你生的一表人才,内里竟是如此龌龊!当真是憋得久了,来奴家这里讨便宜?门在那边,奴家不送了!”
“怎么?娘子这是要拒客?”方杰问。
朱姬冷哼一声,将头别向一边拒不作答。
“今夜娘子若不能令方某尽兴,明日洛水之上,便不会再有这艘船。”方杰脸上仍有笑容,但是语气中满是威胁。
“你……”朱姬脸色阵红阵白,神都不是别处,说不好就会遇到身居高位者或者世家子弟,这些人都不是她能轻易招惹的。
良久之后,朱姬深吸一口气,脸上重新现出笑容,她道:“方郎莫要生气,奴家知错了。”
“娘子果然聪慧……”方杰一脸赞许,同时也很意外。
想不到这朱姬这么识时务。
朱姬起身来到方杰案前满满斟了一杯酒,道:“奴家适才失言,扫了方郎的兴,便以此杯美酒向方郎陪罪如何?”
说着双手捧杯递到方杰面前。
“酒就不喝了……”方杰依旧对眼前香气四溢的美酒视而不见,续道:“方某喜观舞,尤喜那‘天魔胡旋’;娘子可令方某如愿否?”
朱姬放下酒杯,媚笑道:“康居国的胡旋舞奴家倒也粗通,但‘天魔胡旋’为何物便不知了。”
“所谓‘天魔胡旋’;娘子需先着一十八件衣饰,起舞之后每转三圈宽下一件衣饰,直至身上……无物可宽为止。”方杰说到最后,笑容中已经有了一分猥琐。
“这……”
朱姬暗地里咬牙切齿,她想不到眼前这人居然这么多花样。
“怎么?娘子跳不了?”
“倒是……不难;既然方郎喜欢,奴家定尽力一舞;保证方郎升天之时还在回味无穷!”朱姬在说“升天”两个字时语气格外重。
“如此甚好,方某望娘子在升天之时也会一直回味。”
正经的胡旋舞,会有乐伶执乐器在一旁伴奏,现在显然不必。
朱姬很快换了衣服,重新回到舱中圆毯上,便开始起舞。
方杰看了片刻,暗暗竖起拇指。
朱姬刚刚的话太谦虚了,这胡旋舞她何止是“粗通”而已?
简直是一派大家风范。
“旋转,跳跃,我闭着眼;尘嚣看不见,你沉醉了没……白雪,夏夜,我不停歇……”
方杰将桌上之物拿在手中,心中默默吟唱,眼前的朱姬已经转了几十圈,舱板上罗裙披帛和发带褙子等物掉落一地,朱姬身上也渐渐只剩一片白腻……
“方郎……方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