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罩着世界不知道多少个年头的永夜中,一片冷寂的月光照耀进监牢铁窗。
监牢铁笼中阴暗潮湿,却异常干净,墙壁上没有青苔,墙角的缝隙里,也没有杂草生长出。
笼中的角落,李暂明浑身赤裸的趴在地上,白色皮肤,杂乱的白色头发。
白发遮挡了他的一只眼睛,左眼中的黑色是他身上的唯二颜色。
他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年纪,但整个人十分消瘦虚弱。
如果不是伴随着孱弱呼吸声起伏的胸膛,那死气沉沉的眼眸中,看不出一丝生机。
他就这样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片刻之后,像是察觉到什么即将来到一般,心中如常道:“该死,又来了!”
李暂明猛的攥紧了拳头,弓着腰趴在地上,开始急促的呼吸。
随着大口的喘息,他的嘴巴微微张大,若现场有第二个人在场,一定能立即发现。
他口腔中舌头的位置,空空如也。
下一个瞬间,李暂明发出声嘶力竭的嘶吼。
不同于常人,那声音伴随着像是遭受到猛烈的撞击,把胸腔中的空气从肺中强行挤出的泄气声,听起来无比的痛苦。
随着他的嘶吼声,李暂明身体诡异的迅速膨胀起来。
先是骨骼顶着关节冲破皮肤,随后血肉、神经和血管像是疯狂生长的植物根茎,胡乱的盘织在骨骼与关节之上。
疯狂的生长使得他的血肉四溅,整个监牢内血肉横飞,墙壁和地面都留下一抹抹的鲜红。
但不管是掉落在地上,迸射到墙壁上的血液和某些身体组织,都会快速的回到他的身上。
此刻仿佛灵魂在阻止一切想逃出身体的举动。
他眼角流出两条血泪,预示着他怎样挣扎抵抗都无济于事,只能继续承受着身体的剧变。
只是片刻他的身体已经完成了转变,此时的他的外表已经生长为成年人模样,头发的颜色也变得乌黑。
一切远没结束,李暂明改变了姿势,开始跪坐在地上。
这次他浑身的骨骼如同干枯的树干被折碎,发出闷闷的崩裂声音。
皮肤肌肉开始收缩迅速的干瘪,身体像放了气的气球布满裂纹。
霎时间他的身体变得无比消瘦苍老,如同野外阳光暴晒之下失去水分的动物尸体。
从健壮的成人形象,变成了历经多年的风霜,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形象。
李暂明的身体一直维持着这样的变化,骨骼肉体,撕裂再重生。
疼痛到让他几度昏厥,生长又会产生快感,这个过程中他清醒着感受一切。
许久之后,李暂明的身体慢慢恢复,细碎苍老的皱纹如同伤疤一般渐渐愈合,他也慢慢变成最初的少年模样。
痛苦过后,他仍旧眼神空洞的趴在地上,脑海中的一个画面,反复播放着。
一群人站在山脊之上眺望着,远处是巨大的钉子形状高塔。
随着记忆中的一群人大笑着手舞足蹈,他的表情却慢慢的变得狰狞。
他的嘴巴无法发出声音,但却嘟囔咒骂着,对回忆的厌恶之色中,他缓缓的睡去。
监牢外的枯树树杈上一只猫头鹰,似乎注视着一切许久,见到李暂明睡去,便扑闪着翅膀离开了。
没过多久,由远至近的脚步声,开始在深幽的监牢长廊之中响起,李暂明有所察觉的苏醒。
但直到那脚步声走到身前,李暂明才慢慢睁开眼睛,似乎对此早已习惯。
来人正是这所监牢的管理者,黑鸦。
黑鸦身上包裹的很严实,类似隔离服的黑色皮质服装。
面部佩戴着厚厚的防护面具,正随着他的一呼一吸不断的发出声音。
他手中攥着一个巨大的水管,不由分说的搬动着水管上的闸门开关。
粗壮的水流肆无忌惮的朝着李暂明喷射而去,巨大的冲击将李暂明推动出一段距离。
冲刷结束,水闸关闭,李暂明机械的站起身,任由水滴从他身上滴落。
身体因为体温降低有些微颤,黑鸦打开铁门上的锁链,转身向来处走去,李暂明自觉的跟在身后向前走去。
幽暗的走廊中,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数分钟之后,二人来到一扇铁门前。
黑鸦转过身,伸出手狠狠掐住李暂明的脖颈,轻巧的就将他拎起来擎在半空。
黑鸦恶狠狠的说道:“小子,你运气真好,那个老家伙居然用自己,给你换了这么一条活路。”
“这一天我等了很久,这次好好表现,不然,你会比现在更加生不如死。”
黑鸦的声音像是机械人声合成出来的声音,一边说着话,手中的力度还一点点在增加。
反观被攥住脖颈的李暂明,连反抗的动作都没有,脸上挂着的还是那副空洞的表情。
黑鸦看着李暂明还是这样的表情,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可笑。
“哈哈哈,我可真是在这该死的监牢中呆久了,居然跟你这个痴哑儿较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