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户需要水的。

坦白地说，林牧并不是很想给，包括上次呼喊的那个男人，林牧也并不是好心到就那样将珍贵的水送出去。那是充满善意的一次行动，不过他的最终目的也是用水进行物资的交换而已。人们应该早就预料到会有停水这一天才对，那么在此之前就应该做好相应的规划，储存足够的用水，而不是依旧挥霍，利用他人的善心来铺就自己的生存之路。

但转念一想，如果楼下住的是一家人呢？自己一个人用水的速度都比想象中要快，如果是一家人，每多一个人，用水量都会增加不少。

其实最好的结果，是在对方初次敲响楼板时便装作无人在家。可而今双方都知晓了对方的存在，林牧担忧的是，对方一旦被逼到了绝路，可能会不顾一切地上来砸破自己的房门，死也要拉着他一起陪葬。

林牧看着自己所剩不多的食物，心中默默盘算着。这两天他已经尽可能地将进食减少，但眼看着越耗越少的食物，焦虑反而让进食的欲望更强烈，腹中的饥饿感也就又强上了几分。

虽然不知道楼下那户人家还剩多少存粮，但就这么将东西给送出去是不可能的。于是他学着对方的方法，也开始轻轻传递着消息。

“H-U-A-N.”

“换。”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回应了他。

“O-K.”

协议达成，那么接下来，是对方上来，还是自己下去？

林牧正想敲出“上”的拼音，示意对方上来，结果却慢了一步，对方已经开始敲击了。

“L-A-I.”

“来。”

啧，麻烦了啊。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不见面就把东西给交换了？

如此想着，林牧的视线落在了窗户上。楼层之间的高度落差大概在2.6米左右。或许，自己能用衣服编一条绳子，然后把东西放下去。

于是林牧立即动手。长袖可以用作防护的用途，优先使用短袖吧，适当的加几件长袖来补充长度。最底下用衣服做个包袱的形状，把两瓶瓶装水放在里面就行。自己的水也不剩很多了，他要先确认对方的诚意，不可能一下子就把几升的水给出去。

时间不长，一条衣绳就做好了。林牧打开窗，把它缓缓放下去，长度拿捏得很准，刚好能够到楼下人家的窗户。他操控着，用末端的包袱轻轻敲击着对方的窗户。看着眼前自己所做的事，林牧没有意识到他的脸上生出了笑容。就是这样，末日关头，人与人之间团结互助才能活下去……

然而，所谓的命运或许真的存在，注定了林牧这一生都只能活得像座孤岛，不能与其它岛屿有任何交集。一阵劲风突然吹来，包袱被吹得左摇右摆。那原本已经再三确认过捆绑结实的衣绳竟然不知道从哪里松开了，包袱就这么脱离，像是嘲笑着林牧的愚蠢一般直直地坠落下去，而后在地上爆碎开来，水把地面染黑，像是谁的内脏流落一地。

这变故让林牧有些不知所措，他回到了房间内，抱着双腿坐下了，表情是一脸的茫然。这时，敲击声又响起了。

“H-E.”

“和？”和平？不对，莫名奇妙说这个干嘛。难不成是呵？是在嘲笑自己？不会有人在这种关头做这种无聊的事吧，背地里笑笑就算了，还专门告诉自己？而且水没了，真正遭遇损失的是对方，没道理还能笑得出来。

不，应该是“何”才对，意思是问他现在怎么办。

林牧闭着眼睛，做了几下思想建设工作，做出了回应。

“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