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池语调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来,但萧淮却清楚看到同行几人脸上都出现了凝重之色。
短暂沉默。
“老大,你说真的?”宋羽问道。
宋羽脸上那丑陋的胎记几乎遮住了他的半张脸,显得狰狞恐怖,如果抛开那胎记,兴许还算得上是个美男子。
“真真真真真……真的啊,老大!”高小成笑得合不拢嘴。
“总捕头没明说,但或许有机会。”
章谷虽然浑身疼的使不上力,但听到这话竟然振作了一些。
张辉辉则是在一边小心看着,怕章谷掉下马来,听见韦池的话,俯下身去跟章谷说:“老大,你听见没,韦老大说咋们有机会回家了!”
章谷缓缓点头,什么也没说。
别看捕头的身份威风,其实这行的平均在业寿命不超过一年,如果不是亡命徒,谁想一直干下去?
干了捕头几年,如果能功成身退,攒了一身本领,到哪里不能混口饭吃。
萧淮却想:“富贵险中求,替六扇门干活,风险很大,收获自然也不小。手臂上的黑手印还在呢,只有三月时间,无论如何也松懈不下来,当捕头搏一搏才有活着的可能。这几人也忒胆小,一心只想着退缩。”
一言不发的崔重倒是引起了他的注意,高冷哥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手按在刀把上,似乎随时可能拔出刀来。
“萧淮,你到队伍中间来,崔重,后面看着。”韦池道。
萧淮没有质疑,心知这是韦捕头担心自己初次出城,没什么经验,在马队后头遇到什么突发情况不好处置。
纵马驰到马队中央,继续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草木变得愈加茂密,高大的树木随处可见,地上的草能遮住半条马腿,天空被密林遮蔽,时有鸟类叫声,但望不到形迹。
众人在这稍作停留,解手的解手,继续上马行路。
这里已经不算是河边郡外围地区了。
平时有居民会结队出城,伐木采药之类,但稍远的地方罕有人迹。
“咳咳,宋大哥,如果你这次能平安回去,卸了捕头的身份,你想干点什么?”高小成打破了有些凝重的氛围。
萧淮竖起了耳朵,自己初来乍到,同僚们的脾性等等都不了解,高小成主动问起,自己也可多多了解。
“我?”宋羽挑了挑眉毛,扬起长长的马鞭一拍地面,“啪”的清脆一声,“望月楼大醉三天三夜。勾栏,去!美女,玩!什么快乐来什么,什么高兴来什么。”
“你家那婆子不得追到望月楼来?”张辉辉取笑,“上回你请大家喝花酒,就是你家婆子搅了整个楼的雅兴。”
“她算什么?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家庭地位?”宋羽不自觉扬起头,趾高气扬的说,“我在家里说话,她哪敢不听。她要是敢阻止我玩,哼,大不了把她给休了!”
高小成:“唉?我听说宋大哥你穷困潦倒没人要的时候,不是你老婆收留的你么?你好不要脸,居然把人家的人和家财都给霸占了,这些年到处拈花惹草,现在还想休了她?”
宋羽:“我想休就休,知不知道什么是一家之主啊!”
众人笑而不语,周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萧淮也笑了,宋羽看似花心,实则却有些气管炎的意思。
“张哥,你呢?”高小成问。
张辉辉想了想:“差不多跟宋大哥一样吧,宋大哥去的时候别忘了带上我。”
高小成讶异:“你开窍了啊!”
韦池忽然插了一句:“张辉辉,你家老婆同意?”
“她?”张辉辉沉吟一阵,“她同意,我之前与她说……”
“噌”的清亮一声,一柄长刀霍然出鞘,剁去了张辉辉的头颅,一捧一捧的鲜血从无头身体颈部中央喷出,尸体还保持着在马上坐着的姿势,然后慢慢躺倒,掉下马。
萧淮急忙勒马,眼睁睁的看着张辉辉的无头尸体倒在马下,而染血的刀还挺在半空中。
韦池一抖手臂,鲜血飞溅,收刀归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