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山脚,寻找陈大夫爱徒的事情,渐渐没了声音。一个多月了还是不见昌西的踪影,众人都猜测是跌下山崖,被野兽叼走了,不然也不会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江氏跪在庵堂里拉着沁雪一同为昌西祈福,也算感激陈大夫师徒对她们的照拂。沁雪哪里受得住这般寂寞,跪坐在蒲团上打盹。江氏抬眼看见很是生气,打发了她去抄经,抄不完不许吃饭。沁雪哭丧着脸回禅房,不住地埋怨墨竹也不知道叫醒她。墨竹的小胖脸揪在了一块,嘟囔道:“那也得叫得醒啊!你瞧你睡得都打呼噜了。”沁雪闻言瞪大了眼睛,追着墨竹满院子跑。
皇城中连月来昌西救治大皇子肖云疏有功,楚帝下旨封赏。太医院中的太医们一改往日的轻视鄙夷的神色,纷纷称赞昌西医术高绝。昌西一如往昔地以礼相待,并没有流露出别样的神色。三日后,肖云疏立于朝堂议事,楚帝大喜,当即下旨封昌西为太医院右院判。圣旨传到太医院后,院首的嘴角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两下。
洛相府中,肖云隶和洛相盘膝对坐,说起多日来,朝中似有大臣开始偏向肖云疏一派。朝堂上楚帝的态度,似乎又动了立大皇子为储的心思。若真有这个势头,势必得扼杀在萌芽中。当年为让肖云疏一病不起,花了多少精力和人力,如今却让一个山野游医给轻易治好了。本可悄悄灭了口,继续故技重施,可楚帝又嘉赏了这个游医,再想动手已然不能了。肖云隶冷笑连连,安抚洛相不必忧心,既然成是萧何,败自然也可以是萧何。一个没有背景和根基的右院判想要在皇宫中立足,哪有那么容易。
翌日,肖云睿作为举荐民间神医的正主,带着肖云隶探望刚到太医院任职的昌西。院首和左院判跪地相迎,客套了一番之后,昌西被肖云隶叫去偏殿,说是要单独问诊。昌西虽心下不妙,但也不得不跟着肖云隶过去。肖云隶坐定后也不看昌西,一改在前厅的热络,冷冷地道:“右院判如今平步青云,是否还记得是谁慧眼识良驹,给了你这个机会。”昌西躬身一礼:“二殿下的知遇之恩,在下铭感五内,日后定当结草衔环报答殿下。”肖云隶见他还算识时务接着道:“看来右院判还算是个明白人,既说到饮水思源,那昌西大人可曾想过你的授业恩师?昌西大人的医术这么好,想必你那位师父技艺更是出神入化。若能请到尊师为朝廷效力,或许父皇的旧伤也能治愈不是!”昌西闻言连忙叩头道:“四殿下明鉴,恩师年迈迂腐,闲云野鹤惯了,守不得大内的规矩。日后四殿下若有差遣,小人定当鞍前马后。”肖云隶嘴角微微上扬,戏谑地道:“你都不问问本王要你做什么,你就敢许诺鞍前马后?若让你杀人,你也干?”昌西俯身没有起来:“四皇子宽宏睿智,定不会让一个医者做违背医者德行的事情。”肖云隶抿了一口茶,扶昌西起身道:“昌西大人所言甚是。你既然自愿跟了我,那就是自己人,日后若有需要,可以来找本王,本王自不会亏待了大人。”说完肖云隶拍拍昌西的后背去找肖云睿了。
路上肖云睿很好奇地看着肖云隶,他的身子向来康健,问他是何时得了什么隐疾,可否要紧。肖云隶哈哈一笑答道:“二哥看我像是有隐疾的样子吗?你也看见了,现在朝中大小官员对老大的那个态度。我是敢怒不敢言,又不想看人脸色,只能找个由头躲懒不上朝罢了。”兄弟二人说说笑笑地离开了。
夜深,洛相的书房外一个黑影闪过。当即一身夜行衣的汉子单膝跪地对洛相行礼。洛相不悦地道:“不是让你无甚要紧的事不要随意在本相的府中出现吗?”来人不等洛相示意,自顾自缓缓起身,坐在下首的凳子上:“不知,事关陛下曾一直命人追查的一位旧人,算不算要紧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