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黑夜之中,一阵寥落的马蹄声从东方传来。埋伏林中的纪泽等人精神一振,连忙做好伏击准备。不过,听声音对方仅十来骑,这令纪泽轻松之余,也不免有点失望,他纪某人率兵埋伏半天,却只得这点收成,未免大材小用。
待得对方无知无觉的进入埋伏圈,纪泽更加不爽了,因为借着天光已可看清,来的不过是一小撮郡兵,队伍畏畏缩缩,稀稀拉拉拖成个长条,显然仅是一拨探哨,有着随时溃逃的觉悟。眼珠一转,纪泽冲身边的汤绍等军官低声吩咐几句。继而,不等对方全部入伏,他便大喝道:“射马!”
“嗖嗖嗖”数十支羽箭从道路两侧飞出,顿将对方射得人仰马翻。对方郡兵虽然不乏警惕,怎奈众寡悬殊,除了堕后的三骑连忙拨转马头逃窜,余者悉数落马。
“抓活的!”随着纪泽又一声喝令,数十近卫窜出树林,直扑落马郡兵,而汤绍则带着骑卫不急不慢的驱马出林,跟着才急冲冲的追往奔逃郡兵。同时,黑黝黝的树林中,犹有嘈杂的人笑马嘶传出,貌似仍有大量伏兵不曾出动一般。
战斗毫无悬念,落马郡兵们压根也没抵抗,除了两人倒霉丧命,余者听得纪泽“抓活”的命令,皆主动投降告饶,而汤绍率队追了三里,不出意料的无功而返,一场不值圈点的战斗就此谢幕。
纪泽没有耽搁,命人简单打扫了战场,审讯了俘虏,随即将所有俘虏打晕丢下,继而率众往东南急急驰离。想来,那三名逃骑应当能够远远察知己方大队奔骑的动向,而那些被释郡兵也能给出己方不亚四五百骑的浮夸军力,就让幽并联军往东南方向追索血旗军吧。
期间,通过俘虏积极交代,纪泽总算略知了己方处境。原来,匈奴刘渊起兵令并州军开始回返,作为并州军一员,联军在赵郡的留守主将田兰可没空理睬段乌根之死,本地郡兵自也跟着装聋作哑,而余下三方的两千军力,已被血旗营前前后后干掉七百多,余者大多分散各县劫掠,一时还真就凑不出足够人马来针对血旗营。是以房子县这两日虽对子母谷胡营有所怀疑,却不愿也不敢异动。
纪泽不得不羞愧的承认,自己之前的提心吊胆四下警戒分明是媚眼抛给瞎子看,自个玩自个,而这些皆源于己方情报工作的缺失。情报收集本是后世人人该有的意识,只叹己方毫无根基,日后一旦有了条件,却是必须要着重投入的。
“救命啊!劫匪啊!”正当血旗骑队沿官道滚滚南下之际,惶急的女声从前方传来,伴随着急促的马蹄声渐渐接近。这顿时打断了纪泽的思忖,抬眼看去,只见前方官道上正有四骑仓惶奔来,而略一细听,求助者之后隐约还有三四十匹快马正随后追赶,想来便是所谓的劫匪了。不假思索,纪泽当即下令道:“前方骑卫,上前截住追骑!”
“跟我上!”血旗骑队前列,身为骑卫一什什长的刘大脑袋一声大喝,带着本什骑卫立即催马加速,就欲错开求助来骑,迎向后方追骑。孰料情急之下,血旗营一方并未意识到自家穿的都是鲜卑人衣甲,双方甫一接近,就见奔逃四骑最前的一人突然从马上莫名栽落,似为一名年轻女子,伴随的则是又一声更为凄厉绝望的惊呼:“鲜卑人!?”
事有凑巧,就在那女子被吓得栽身落马之际,伴着利箭尖啸,一支羽箭堪堪从其左肩擦过,却是她侥幸躲过了一支射往后心的致命劲矢。但是,女子一道的另两名骑士却无她的好运,各自身中一箭,旋即连声音都不曾发出,便相继栽落马下,再无声息。
“放肆!跟我杀,小心箭矢!”刘大脑袋一声脑怒的暴喝,双腿狠夹马腹,再次提速杀往后方追骑。他已看清,求助的逃骑皆为百姓装束,追骑明知劫掠无望,竟然当众促下杀手,分明也没把己方放在眼中。不过,颇有战斗经验的他也提起警惕,紧握钢刀俯身马背,毕竟,对方之前的箭矢发自百步之外,依旧精确杀伤逃骑,显然不是一般的够准够狠。
“噗、噗、噗!”然而,即便有了防备,就当刘大脑袋错过逃骑身畔之际,数根箭矢带着尖啸迎面飞来,仍将他与头前的另两名军卒射落马下。而前方八十不之外,追骑也就此勒停奔马,掉头离去,暗夜之中,只留下隆隆蹄声,以及一声粗豪而猖狂的大笑:“哈哈,弟兄们,来骑甚众,扯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