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手打住李良那不知真假的感激涕零,纪泽将目光转向孙鹏,大声喝令道:“作战一什,浴血誓师!”
“诺!”孙鹏早被交代,很是配合,应诺一声,立即带上本什军卒,行至拴马桩前一字排开,握枪直刺。作战一什本就都是溃兵军卒,又历经连番战斗,且目睹过胡骑暴行,下手却是毫不迟疑。至于那些挨枪的胡人汉奸是否死的太惨,他们与纪泽一样,抑或更甚,只将之当做禽兽不如的东西,在这兵荒马乱的西晋末年,可没什么人道主义。
“孙鹏!今夜于梅家村主持诱歼胡骑二十余,记次功一次,赏钱五万。昨夜与今夜亲身杀俘胡骑什长一人,赏三万钱,令斩胡骑士卒三人,共赏三万钱。此外,孙鹏昨夜与今夜两番参战,得参战奖两万钱刚才浴血誓师,再得誓师奖万钱。是故,孙鹏合计得赏五铢钱十五万!下一个,张银”在场中诸人放光的眼神中,纪泽拿出一张桑皮纸,高声唱名论功,并取出相应银钱,依次发放给有序上前的作战一什军卒。
“时间紧迫,全数论功行赏便留待明日安全之地,以下暂先只发放参战奖与誓师奖,诸位当能信得过纪某吧,哈哈”塑了典型,显了厚赏,已足以鼓舞新人士气,待作战一什誓师完毕,纪泽高声道“好,作战二什,出队誓师!”
终归刚血战过,无非再多捅一枪而已,由是,继作战一什之后,作战二三四什、近卫什、女卫什依次出队,浴血誓师,领取赏钱。当然,毕竟这种“誓师”相当残忍,其中,难免有几名军卒磨磨唧唧,都是之前尚未沾过血的百姓出身,但在新任法曹史李良或诱或激或搭手的“帮助”下,终归顺利完成。倒是女卫什仅余的八名女兵,尽管纪泽特别言明他们可以免于浴血誓师,但饱受胡人凌辱迫害的她们,却在代理什长刘玉娘的带领下全体上场,又哭又喊又呕吐的,仍毫不容情的狠下毒手,直看得在场一干大老爷们全身发紧。
既编六什够狠够坚决,不久便悉数挺过了这次鲜血洗礼,也为近百新入者做了好榜样。其实,纪泽自己或许尚未认清自己的威信,以他的系列作为,尤其今夜在危境之中,他竟大胆的率众临机设伏,并成功反戈一击灭了鲜卑百人队,如今即便他不是军候,既编的六什军卒也会对他唯命是从的。
不过,看着既编的六什军卒一组组交完投名状,纪泽暗松口气之余,也不由为他们的某种变化心下凛然。本来,纪泽搞所谓的浴血誓师主要为的是捏合一再扩编的队伍,可他愕然发现,本仅口头说说而已的炼胆目的,其效果远出他之前预计。六什军卒有此一遭,气势比方才更加杀气腾腾,甚至还隐约多出了一种漠视生死的气质。
纪泽意识到,这种冷静状态下的有组织刺杀,做法虽然残忍,却比之前伏击胡骑时疯狂复仇的状态下,对军卒们的心理锻炼要显著得多,而作为杀戮机器的军队,果然需要鲜血来不断磨砺。蓦的,纪泽豁然一惊,自己怎变得如此冷酷,变化怎如此之大。
甩掉没用的念头,接着该轮到马场上的这些暂编军卒了,可以说这场铁血誓师,纪某人主要就是为他们准备的。队伍火速扩编,麾下参差不齐,心思各异,他必须想尽办法将之强行捏合,浴血誓师便是其中很极端的一种,哪怕方法残忍血腥,总比一盘散沙下大伙儿兵败身死要强。
按下心中复杂,纪泽再度跳上石台,高声激将道:“下面,该是今晚刚加入的弟兄们出队誓师了,你等还有机会,可以选择不沾血腥,纪某绝不为难。但是,纪某麾下不要孬种,那种怂货自行离去,大秤分金、大口酒肉、快意恩仇与他无缘,怕只能继续受人奴役,坐看亲人被害了。不过,纪某以为,这里都是些血性汉子,应该不会有人连一帮女子都不如的,对不对?”
“对!对!”纪泽这厮骂得太毒,新入之人自有许多受不得激,纷纷吼叫起来,其中倒是以刘大脑袋嗓门最大。而先前那些不愿加入队伍的获救人员,则有不少紧握拳头,面露挣扎。见此,纪泽淡淡一笑,却将目光转向了身边不远,一直沉默不言的汤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