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他们借势发作,与那群士兵撕扯起来,春来瞅准时机,和几个大孩子一起带着村中孩童突围而出,一路往山林深处狂奔。
那骑着高头大马的士兵见状,嘴里骂骂咧咧,挥起马鞭,重重甩在拦在最前头的一行人身上。
才跑出没几步,身后传来长辈们的惨叫声,听得几个孩子皆是意乱心慌。
见他们停下了脚步,春来强忍下心中的恐慌,色厉内荏道:“村中长辈以命相博,换得你我几人逃生机会,若是就此停下,岂不是白白浪费家中血亲一番苦心!”
也不知是不是这番话起了作用,几个孩子互相对视一眼,眼中惶恐退散,或背或抱起怀中尚且年幼的弟妹,咬牙继续向前,眼中只剩下对那群突然出现的士兵的仇恨。
见劝动了往日玩伴,春来惴惴不安的心神微定,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回头望了一眼身后。
也是这一眼,成了春来后来永生难忘的痛。
春来一眼瞧见的便是祖父背后,高高扬起的马鞭,他瞳孔骤缩,撕心裂肺:“不!”
老者似有所感,抬头与春来遥相对望,乌青干裂的唇微微翕动了两下,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老者便如同断线风筝一般被抽飞出去。
春来肝胆欲裂,他欲折身回去,可背后的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却惊醒了他,硬生生止住了他的脚步。
春来死死地盯着那个马背上的士兵,手中拳头紧握,眼底蓄满了泪意。
领头的士兵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抬头便见到山坡上还站着一个漏网之鱼。他咧着嘴,脸上露出一个纯粹又恶意的笑,便要打马上前。
倒地不起的老者见状,浑浊的眸中闪过一抹慌乱之意,他强忍下胸腔传来的剧痛,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把抱住了马腿。
“跑!”
“跑呀!”
领头士兵一时不防,战马后腿被抱住,正要挥起马鞭驱赶不怕死来者,却不料马儿嘶鸣一声,抬起后腿一脚将人蹬飞了出去。
这次老者飞出的距离更远了,胸腔都凹陷下去了一块,脸色瞬间灰败下来,嘴里溢出一缕暗红之色,可是眼睛却死死盯着山坡上人的身影。
乌青干裂的唇依旧无声的翕动了两下,嘴型始终如一。
“跑——”
看着逐渐逼近的骑马士兵,春来最后看了一眼祖父的方向,用袖子狠狠擦去了脸上的濡湿,背起春娘家才不到半岁的小女儿,闷头朝山林中扎去。
一串泪自空中划过,砸进了白茫茫的雪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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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头士兵朝身后同伴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很快,人群里又另冲出几个骑着大马的士兵,几人怪笑着,驱马入了山林。
高头大马入了山林,横冲直撞,惊起林中鸟雀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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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狼背着夏芽和曾谨之一路狂奔,风声在他们周身呼啸。
“咦?雪停了?”
夏芽看着头顶同样白茫茫的天空,难得看见一抹久违的阳光。
身后曾谨之抿着唇,未说话,只紧紧地抓着银狼的毛发。
很快,两人一狼便来到了林中异动的地方。
异动的地方距离山寨的位置并不远,就在山寨下面的崖底下。
不过这个不远指得是垂直距离,如果想要上山的话,得绕很大一圈山路才行。
因着银狼的缘故,夏芽走得就不是什么寻常路,银狼身姿灵活,几个腾转挪移间,两人一狼便跳到了崖壁的石台上。
夏芽也是这时才发现,山寨后头不过五六百米的距离竟然有一条官道经过。
夏芽:那她当初爬了两个多时辰才爬到龙虎寨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