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乙子闻听此说,急道:“既如此,师兄适才言哪吒尚有一线生机,却是为何?”
中黄丈人面色凝重,道:“这其中的缘由,便是我宗修行的秘要,今日凑巧,我便将这其中的至理与尔等解说一二,庶几对尔等修行有所裨益。”
说罢,招呼二人坐下,开言道:“我辈大半都是自幼跟从师尊修行,多者已历数千年,少也有数百年的光阴,说起呼风唤雨、移山倒海的法术,我等个个皆能,但师尊与师伯、师叔谈玄论道之时,曾经言明,我辈于那超生脱死的性命功夫,尚未能窥其堂奥。”
“然则超生脱死的性命功夫又当如何?”姜子牙问道。
中黄丈人正色道:“下士修身。打熬筋骨,勤修武艺,纵使体轻肌健,终是精血肉身,虽能延年,却不可长生。大限一至,毕竟丧生,魂魄离散,虽能强行捏合,但灵性一旦蒙昧,便再难反本归真,故此说“人死如灯灭,复生多艰难”,我等门下三代弟子大抵如此。”
“中士炼气。先经修身,精元充盈,又经炼气,五气朝元,然后可得长生不老,延宕年月。但人祸好躲,天灾难逃,大数临身,生死分际,实难预料。若能更进一步,至化神之境,则魂魄渐至坚凝,便是肉身糜烂,灵台依旧清明,进可入胎转生,退可借尸还魂,纵使重修艺业法术,比之常人,进境之速,不啻千百倍,即我侪之功业也!”
“上士还虚。中士精进,境至炼神,三花聚顶,魂魄混一,元神通天达地,肉身出幽入冥,往来六行诸界,遍游四极八纮,永生不灭,与天地同寿,超灾脱难,齐日月之行。三位师尊之玄妙也!”
太乙子见中黄丈人说了半晌,欲令哪吒反本归真,竟是难如登天,当下默默无语。
中黄丈人见状忙道:“太乙师弟忒也心急,我话还未完,适才言道,此子尚有生机,盖因哪吒并非凡胎,而是生就异禀!”
太乙子闻之神色一震,忙问:“当日师尊曾言,哪吒来历不凡,根骨上佳,莫非说的便是此事?”
中黄丈人神情凝重,点点头道:“汝但知其一,不知其二,昔日汝登门求问,我为哪吒占算,见其象甚是凶险,便亲去请教师尊,适逢师伯也在,二位师尊闻知此事,便对我说起缘由——”
原来哪吒前生并非凡俗之流,实是大有来历,本相乃是一种灵鸟,名曰鹓雏,通体金翎火羽,浴太阳真火而降生。它在昆仑生长,吸灵气,吞烈火,极有灵性,后来随广成子、赤精子等下山辅佐黄帝。
它本性暴烈,嫉恶如仇,火喙利爪之下剪灭了无数邪祟。后来它为救炎帝少女,被蚩尤射中,哀鸣数日,终究身亡,死后一身火性自体内放出,烧尽全身,其内丹化作一粒赤红色的灵珠。
广成子念其为铲除邪祟浴血而战,终至丧生,毕竟有大功于天下,便施妙法将其魂魄收拢,又将从其肉身灰烬中获取的火羽与七条金翎以及灵珠交予太乙子,嘱咐他将这些炼成灵宝。
那太乙子也是奇才,没用多久,便把火羽织成一条混天绫,七条金翎混合精金熔作乾坤圈,灵珠则被其炼化成寄魂之器。
平定蚩尤之乱后,广成子将它的魂魄引入灵珠,携其至灵气馥烈之处,日夜以灵气滋养。元始真人知其来历,推算天数,助广成子送其投胎,又命太乙子收他为徒。因他前生杀孽太重,故今生煞气缠身,虽然得中黄丈人相助,却也难免杀身殒命。
中黄丈人虽然早就得知这些原委,却担心太乙子为救弟子会倒行逆施,故时至今日才说个清楚。太乙子和姜子牙二人这才明白,为何在危急关头,韦护等人会携玉简前去接应姜子牙一行。
以三玄真火焚烧哪吒肉身,便是为了引动他自身真性之火,将其魂魄重归灵珠之内,免其魂飞魄散之虞。再以太上真人所传之秘法,重塑其肉身,助他反本归真。
姜子牙听到这里,忙站起身道:“师兄适才言道,尚缺一样紧要之物,莫非便是要我亲去取来,助哪吒重塑肉身?”
“师弟说得不错,师伯曾言道,重塑肉身乃倒转阴阳,逆常而行,夺天地造化之机,不可轻慢,哪吒虽有一线生机,还需借助于天生地养的神灵之物方能成功,这便是麻烦师弟之处。”中黄丈人颔首道。
太乙子急道:“这天生地养的神灵之物却是何物?待我去寻了来交给师兄便是!”
中黄丈人道:“太乙师弟少安毋躁,另有要务需汝去措办,故此才要子牙走一遭。我昔日曾与仙友清谈,知道北邙山绝顶天池之内,生有一种奇卉,乃是天地灵气、日月精华培育出来的神灵之物,只要子牙能取回此物,哪吒便有救了!”
姜子牙闻言,当即便要辞别二位师兄往北邙山而去,中黄丈人却道:“子牙莫要心急,今日天色已晚,况汝赶路劳顿,那北邙山距昆仑路途遥远,少说也有千里之遥,且安心休息一夜,明早清晨,我预备好所用什物,汝再登程不迟。”
姜子牙答应一声,退出殿外,自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