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金蝉不敢置信,他竟连宇适一招也未接下,其中固然有偷袭的嫌疑,可悬在眉心的剑尖却不容辩驳。
“公子切勿冲动,一切好说!”
宇适沉默,长剑之上内力吞吐,如毒蛇吻在猎物的额头上,他低声问道:“何时认出的我?”
“初次见面,我便认出。”
闻言,宇适眼眸闪过微光,随后问道:“阁下也想要《太玄剑经》?”
朱金蝉噗嗤一声,险些笑出来,他试探着退后一步,见宇适没什么反应,这才松了一口气。
“公子果真是杂役出身,对天下的武功修行当真是不甚知晓。”
宇适冷哼一声,收剑入鞘,坐回椅子上去。
原来论起规模威望,排在天下第一的便是太玄宗。可昔日青莲剑仙著书初版《太玄剑经》后,并未将一身绝顶剑法流传于世,就将传下这么一本初版功法,作为太玄宗秘典。这也使得天下第一宗的镇宗功法并非是天下第一功,后来居上的巨灵宗,也是如今的天下第一宗,所掌握的镇宗功法《九岳镇世功》,才真正被江湖共尊为天下第一功。
只是《九岳镇世功》并非一部,而是整整九部,九部合起来才是天下第一功。
功法并非只能练一门,但两种迥异的功法极难同时修炼,还需分心调和内力,除非像九脉同源的九岳镇世功,同气连枝。
宇适听朱金蝉讲述武功间的比较和冲突,心里已经信他三分。
“得罪了,请朱公子见谅。”
朱金蝉笑道:“宇公子从勾连山逃出生天,如此激动,实属正常。”
两人相对而坐,谈论起剑法心得。
当日对招,各有疏漏之处,只是宇适凭借占优的内力,抹平了错手的差距。
此刻相互交流,也算是效仿江湖豪杰坐而论道的豪气和韵味。
两人相谈甚欢,朱金蝉提议:“如今我们公子公子的喊着,太过生疏。都说不打不相识,我们打了两次,算是朋友。你武功比我高,不妨叫我朱师弟,我喊你宇师兄,可好?”
称谓而已,宇适自无不允。
“不知师兄对于……太玄灭宗之事,有何看法?”
话落,朱金蝉收敛笑意。
当日覆灭太玄宗,巨灵宗出了很大的力。
今日宇适的武功超出他的预料,问出这句话,他也有些紧张。
“适,深感宗门照顾!”
“只是身为一杂役,暂无过分想法”
朱金蝉露出笑意:“如此甚好”
他起身,翻出一封信纸,徐徐念了起来:“……故准你招其为副手,共查龙须教一事。”
简单来说,就是朱金蝉将宇适的身份上报给宗门,恰逢龙须教血洗药王谷,引起巨灵宗关注,便允诺朱金蝉,可收宇适为副手,若宇适立下功劳,则可拜入外门。
“何为血丹?”
“集血肉精华,夺天地造化,即为血丹。”
宇适沉吟片刻,“药王谷上下近万人,龙须教怎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行如此丧心病狂之举?”
“还只是猜测,尚需调查。”
“如此…”
宇适突然一惊,想起清风还在身侧,转身望去。
清风就缩在木椅上,如五雷轰顶一般,整个人痴痴傻傻地,好半晌,才抬头望向他,眼里又闪着泪花。
宇适忙将他抱起,拥入怀中,柔声道:“我知你从小在谷里长大,听不得一点坏消息。只是情况未明,你不要伤心,等我随朱金蝉探明消息罢!”
被他抱着,清风反而更委屈了,酸意聚集到鼻尖,泪水再也止不住,趴在宇适怀中抽泣。
朱府大门口。
宇适跟着朱金蝉坐上马车,临别时,对清风遥遥招手。
马车穿过街道,从城门驶出,一路向东,景色渐渐变得荒芜,一片银装素裹。
朱金蝉无心窗外风光,遮上帘子。
“师兄何不带上清风,府上虽吩咐过悉心照料,可那孩子很依赖你,想起伤心事,下面人也哄不好。”
宇适不以为然:“小孩心性罢了,心思转移,又会兴高采烈。”
清风原是富家子弟,享尽荣华富贵,后来与龙须教起了冲突,中了算计,万贯家财化为一场空,清风也流浪街头,被药王谷的孙润芝带回谷中。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家破人亡的孩子也一样,吃尽了挫折,变得懂事,也变得坚强。
宇适在车厢中待着心闷,便坐在车头,看车夫驾驶马车,欣赏雪白一线的大地。
周城距离万鱼镇有一段距离,当初宇适遭遇猛虎,受了重伤,费尽辛苦才走到万鱼镇。如今虎患已除,路上也就没了危险。
据车夫说,原本此地盘踞一伙儿土匪,后来龙须教壮大,打通了来往周城的商路,便顺手剿灭这窝土匪,从此再也没遇见过拦路抢劫的事儿。
朱金蝉一人坐在车里,时间久了,便觉得孤寂,穿上大衣坐在车夫另一边。
三人聊着天,赶路鞭马,说起江湖轶事。
转眼几天过去,万鱼镇到了。
二人提前叫停马车,徒步走进万鱼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