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朝廷有关，与正德寺有关，自然与你有关。”

顺着她给出的几条线索，李虎略作思考，揣测出一种模糊的可能性，深吸一口气，干脆地回答道：“我可以和你们走一趟。不过，等我处理完一件眼前的事。”

李虎转身出了寺门，又见到门口的老妇，同她聊了几句，递给她一只摇铃，说是正德寺早已不同往日，劝她不要再费心神来求着正德寺的大师，如有需要，只管摇铃，自己便会上门来帮忙。

老妇人感动得涕泗横流，向着他的背影拜了三拜，心想终于还是找到了一个不怕事的主儿。

李虎应了给老妇人的承诺，回到了寺中，指了指陈长官，说道：“现在，我们可以动身了。从后山的车道走，不要让外头的老婆婆看见。”

女子向李虎行了一个大礼，恭声说道：“委屈您了。”

接着，他们一行人才跟在李虎身后，由他带路，登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

那副情景，不像是押送犯人，反倒像是护送着某位大人物。

望着他们从另外一条路下了山，瘦沙弥有些怯懦地望向胖沙弥，眼里还有些责怪之意，胖沙弥则是两手一摊，没好气地说道：“我知道你怕自己得罪人了。我哪知道是这么个情况？你犯愁，我还犯愁呢！大不了你就还俗回南方家里去做盐商。要不是我那个在户部做官的爹太要脸，老子早就回家了，还用得着在这看大门？”

“仗打完了，没几天了，等那个小皇帝对外做了讲话下了诏书，就不会有人来查咱们逃走的事了，给我沉住气！”

瘦沙弥点了点头，掐着手里的佛珠，向后数起了时日。

一日，两日，三日……

马车里，李虎同样也在数着日子，他轻闭双眼，从自己进入正德寺开始回想，一直回想到自己在弘善大师的劝说下离开寺里，去往西北前线。

经过细致的对比，他发现正德寺里的一草一木虽然都没什么变化，但是其内里却已经大不相同。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天祐二十六年是一个大雪天，我跪在正德寺门前，师傅不肯收我，还是当时看大门的沙弥放了我进寺里，后来我成了弘善大师的弟子，在内堂修行，不再了解寺内的事情。再后来，我去了西北，一千多个日子过去了，正德寺也变了。”

“在我们的情报里，你是武道第五境的修为。嘉陵关之后，我们认为你至少已经有了第八境的修为。”

女子的话针对着李虎的感叹：不止是正德寺在变，他李虎也在发生着变化。

李虎心中一惊，他自然知道，嘉陵关之后自己必然成为众矢之的，可没想到在这之前的情况也被人记录得这么清楚。

“凡是第五境以上的武者，都在我们的密切注视中。”女子看出他的疑惑，答道。

“你还知道什么？”李虎微微一笑，再问道。

“我还知道，您方才送出去的摇铃，唤名追远，是镇远将军府上的物件，能隔空传信。可是，它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因为镇远将军犯下谋逆之罪，他的整座府邸如今还被朝廷封存着。”

“知道的还挺多，再说说你们知道的。”

“镇远将军谋逆案，是天祐年间的一桩疑案，陛下登基之后，曾有过复查的念头，可是由于镇远将军的后人死在了抄没里，所以只好不了了之。若能找到他的后人或者旁系，就能重启复查。事情是一只在变的，如今的陛下性情宽仁，不同于以往了。”

李虎知道她话中有话，不想继续听下去，扭过头去。

若真是个宽仁的人，怎么第五境以上的武夫都被专人监视，他又怎么会见到那张把自己押送去刑部的驾帖？

这些媚上的好话，他已经听得厌了，见过了战场厮杀的人，往往会对这些话嗤之以鼻。

见他没有继续开口说话，女子也只好保持沉默，车厢中只有哒哒的马蹄声。

终于，马车了抵达的终点，不过并非是刑部大牢，而是刑部侍郎章颖的章府。